被遷怒的人們噤聲了。還是費羅蒂讓開了隊伍:“Please。”深邃的聲音緩解了焦慮,三個人向旁邊微移,虎牙緩緩抬頭,注視著阿重,阿重愕然,這個青年,宛若海風般清新,海水般溫柔的青年,曾帶給他那麼多溫暖的家夥,眼神中,只有歉意。
他不想懂得這份歉意。
雙眼像被砂紙磨過一般神采全無,阿重不自覺地搖著頭,那是搖頭的動作,無法相信自己雙眼的他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他僅存的掙扎──
“阿重,你比不過十年……對不起,不是你的錯,是我想跟費羅蒂走……那時的事情已經解釋明白了,我已經不在意了……我現在想要和他在一起。”阿重的瞳孔放大,沒有動靜,虎牙嘴角微挑,“反正,那個前女友還喜歡你不是嗎?退一萬步講,就算不是他,你的話,很快就能找到不錯的女孩子吧?乖乖找個好女人結婚吧,這樣的日子,不適合你。”
虎牙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那樣的空洞、飄渺,卻又一字不差地進入他的耳道,刺入他的心臟。握緊的拳頭一下子鬆軟,血液凍結。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無力。
並非有滿腹的話說不出來,而是,沒有力氣,再去說任何話。
連比賽輸掉的時候,他都會有說不停的話──因為下一場比賽他就要把一切贏回來,把屬於他的都贏過來,他做得到。
而現在,他看不到未來。
把自己逼入如此絕境的人就站在面前,淡然地看著他。拳頭又一下子握緊,下一秒就已經向相比他來說過於瘦弱的虎牙打過去,虎牙又像是已經預料到一半沒有躲閃,即使這一拳可能廢掉他的義大利之旅。
拳頭,卻被另一個寬大的手掌穩穩擋住了。
那個義大利人終於收起了臉上輕浮的笑容,強大的力量將阿重的拳頭拉到了底下──
“If love him; you should respect his choice。 Mr。Yuwen。”
完全,敗下陣來。
都說了,他最討厭機場了。
機場總是與什麼東西相掛,例如離別。
費羅蒂與虎牙相攜走進機場,阿重轉過身,向外走去。他不想再欣賞一遍心愛的人漸遠的景象,雖然過去了六年,自己一點長進都沒有。但已經不用擔心因為在機場哭而被工作人員請出去了──
已經沒有什麼眼淚,可以用來哭泣。
他的身影,宛若丟了靈魂的亡靈。
☆、第二十六節:返鄉
*
年末是阿重最忙碌的時候,公司結算,業務考核,人員的獎勵升遷,與客戶搞好關係以謀求第二年的繼續合作,以及一系列的報告總結……當然身為工作狂的阿重不但不會感到累反而怡然自得。
他來說最煩惱的是,全世界最大的人口臨時遷移──春運。
“阿文,讓你久等了。”
“沒事。”阿重站起來,“一切都收拾好了?”
“嗯。”女孩前後看了看,“沒有行李嗎?”
“禮物太多了,就安排快遞送過去了。”阿重從兜兒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佳琪,“把這個戴上。”
佳琪狐疑地開啟這個精緻的小盒子,裡面有一枚戒指,上面沒有鑲嵌鑽石,也不是什麼特別華麗可愛的款式,大概是鉑金材質吧。佳琪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阿重。
阿重抬起自己的左手,又迅速放下:“不戴這個會露餡吧?戴上吧。”
小心翼翼地拿出來戴在無名指上,戒指卻意外地大,直到無名指根部才勉強套住。眼神
阿重不管不顧地拉起身後漂亮女孩的手,用那高大強壯的身軀護著她穿越擁擠的人群。火車站雖然混亂,但他卻格外中意這種大家都急匆匆地往家趕的氣息──返鄉,多好的一個詞。
往年的話,煩惱的是給爹孃兄弟姐妹三大姑八大姨左鄰右舍帶些什麼東西回去好。而這次,是帶什麼人回家。家裡傳來急訊,說是娘病了。那幫人糊弄誰呢,他那現在還能管理一家八百口人,連村長都畏懼三分的娘還能出事。還不是為了想見兒媳婦。
到火車上找到兩個人的床位後,阿重才鬆了口氣,沒有什麼行李真是太好了。“麻煩你了,佳琪。好不容易的假期還得陪我。”
“說什麼呢,阿文。”佳琪低頭淺笑坐在床上,將耳邊的碎髮挽起,“以前我不是經常陪你嗎?也很久沒見你家裡人了。”
“啊……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