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竹見狀,嘆了口氣,起身向宋天天拱手道,“我們倆來這裡的時間也不短了,雖然單以我的意願來說很想再多留些時日,但奈何北國那邊還有些事情,唉,今天我們就得出發了……承蒙各位這段時間的招待,來日有緣必會再見。”
宋天天愣愣地“哦”了一聲,那邊白南之的臉色變得更為晦氣。
“這些時日多虧了白小兄陪我對弈,讓我的日子充實了不少。要知道,棋逢對手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啊。”裴竹臉上不無得意,而後話鋒一轉,又道,“聽聞姑娘對弈棋也有點興趣,可惜我從未和姑娘對弈過。趁著現在還有點時間,要不,來一局?”
宋天天有點跟不上裴竹的節奏,“我棋藝不精。”
“沒事,只是試試。”裴竹笑得溫和。
宋天天稍稍猶豫了一下,“那……試試?”
“好。”裴竹很高興地又坐了回去,然後笑吟吟地看著對面白南之。
白南之黑著臉起身,將座位讓給宋天天。
裴竹取下棋蓋,捻起一子便落。宋天天手持一隻白子,把玩半晌。
她下得極緩,每一步都會思索許久。
初始,裴瑤和白南之都站在一旁觀看,片刻後裴瑤便倦了,默默跑到院子後自己玩兒。
白南之看得稍久一些,但很快他就發現,很多時候,只要一見裴竹落子他就會感到心中升起一股無名邪火:多少次啊,他就是敗在了這種賤招上!
不多時,白南之也暗暗壓制著自己的怒氣默默跑到院後去了。
裴瑤看得白南之,高高興興就跑了過來。
因為白南之這些時日長時間和裴竹混在一起,與裴瑤的關係也比以往親近了很多。
“我要走了。”裴瑤捏著自己的袖口。
“嗯。”白南之不鹹不淡應了聲,“你哥剛說過。”
裴瑤見他這態度,有點失落,想了想又道,“你願不願跟我一起出去看看?……算了你肯定不願……不如我送你樣東西留作紀念?說吧,你喜歡什麼!”
白南之奇怪地看著她,“你為什麼要送我東西?”
“就……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還是免了吧。”白南之斷然拒絕,而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改口道,“除非是你腰上那塊玉佩。”
裴瑤臉色一變:那是她母妃留下的遺物。
白南之卻沒有繼續向她索要,而是繞到院後另一角落賞著景,彷彿剛才就是隨口一玩笑。
裴瑤摸了摸腰上玉佩,神色落寞。
裴竹和宋天天這局棋下得久,久到白南之和裴瑤已經看完一圈的景都快回來了,他們才終於開始終局。
宋天天果然還是輸,輸得只比一敗塗地好那麼一點。
裴竹看著棋面,臉上笑容裡卻多了一些旁的東西。
“果然還是棋藝不精。”宋天天嘆道。
“承讓。”裴竹笑著,看著她,突然道,“這些天我與白小兄對弈過不少,單論棋藝,說實話,我並不覺得我能高過他,但是承蒙老天眷顧,我偏偏還能勝多負少……姑娘覺得,這是為何?”
宋天天搖頭,“我不知。”
“因為我兵行詭道。”裴竹嘴角一挑,“白小兄的路子偏正。當然,正沒有不好,如果正到了極致,任何詭計都是無所遁形的。但是很可惜,白小兄的‘正’,到不了那種地步。剛正易折,或許正因為此他才偏偏要去研究邪的路子,又很可惜,他也不可能‘邪’到極致……正中帶邪,看似更加堅韌靈便,實際上嘛……”他的目光徒然一凝,“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足以讓我玩死他。”
宋天天臉色一變,目光灼然瞪視過去。
“想不到在姑娘臉上也能看到這種眼神,唉,真讓我好生嫉妒。”裴竹搖了搖頭,頓時又是一臉輕佻,好像剛才那一瞬間的殺氣畢露只是幻象一般,“開個玩笑而已,嘖,不要這麼認真嘛。”
宋天天仍徑直看著他。
“果然好表情。”裴竹又笑,“以前的你,可不會露出這種神情。”
宋天天一愣,那些盛怒也隨著收斂了回去。她明白這傢伙還有話說。
裴竹再度看向棋面,“一個人的棋路有些時候可以體現很多東西,不過其中很多可能你自己完全沒有發覺,比如這裡……”他抬起摺扇指向棋局一角,“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放棄這個意圖。如果你繼續下去,我就危險了。”
宋天天看著那一角棋局,“我不懂——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