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背後種種或已經清晰,或尚自理不清頭緒的問題,如今醫院………準確地說,是凌遠要面對的最棘手的狀況,腦子裡假設著各種他可能會做的應對,以及這樣的應對可能會有的問題,一時竟想得出了神。
當凌遠問她“是野山菌鍋還是杭幫菜”的幾乎同時,蘇純蹙著眉毛道,“高價門診剛剛正式開始,正是媒體關注熱點,連帶關注我們本院,這時候如果把這個‘醫生自己做醫托兒’的問題炒起來,萬一再……”她的眉頭蹙得更深,小心地瞧了凌遠一眼,“扯出從前合作醫院的事兒……”
“那不一樣,”凌遠十分平靜地道,“合作醫院,從管理上在當時衛生部雖然沒有明文的規定與明確的管理,卻也沒有明文的禁止,而我們醫院各科各自的合作物件,也都做了基本調查,各科主任或者主要負責人,都對這種安排十分清楚,這是我們工作的一部分,而且,對於在本院之外就診的,本院大夫的病人,我們依舊當作與本院病人同樣綱領的處理;從醫療上,這是最關鍵的,我們十分清楚,病人得到的是質量得到保障的醫療服務。”
“我明白。”蘇純點頭,“只是,媒體會如何說,輿論會到一個什麼地步……”
凌遠淡淡地笑,“做事,完全不管輿論該怎麼說固然不可能,可是如果總是太顧慮他們怎麼說,也就沒法做事了。”
蘇純怔怔地瞧著他,心裡有些不大明白,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他說道,
“如今,對高價門診最大的影響是市場選擇,而這種輿論不會影響到它的市場,”凌遠扯動嘴角笑了笑,臉上的神色有些刻薄,“它本身的定位也是鄺鎮揚們,你覺得你姐夫,會有工夫或者興趣,去看與他的生意無關的社會新聞,尤其是,被這種新聞指導行為決定嗎?他頂多是知道這是個被罵成類似半殖民地時代樹了了‘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牌子的,勢力地方,但是你說,更多的他們,是不是會因此有更大的滿足感?”凌遠笑笑,“這本身也是打造品牌醫療,品牌醫療的一部分,就是購買品牌的人心理的滿足感。就好像大街上那些背上了2萬的驢包,就覺得自己氣質上了個臺階的女人一樣。”
蘇純點頭,這一段時間,作婦產科的主任助理,臨床之外協調各種管理問題,秦少白自己頭大這些繁瑣雜事,越來越多地讓她乾脆自己去與凌遠彙報,反而還省了給她解釋的一道程式和時間,而凌遠,習慣了聽事實的同時,讓她表達意見,然後,也會給她解釋他如何做決定的原委。
“我的基本原則只是把事按照我認為有意義的方向做了。輿論可以影響到一些關鍵決策,這些決策對於長久計劃決定存亡的時候,我讓著輿論,我妥協;但是輿論已經不會對實質問題起作用,它只是讚美我妙手仁心或者咒罵我狼心狗肺,就夠不上影響我做決定的資格了。”凌遠抬著頭,臉上的神色有幾分狂傲,又隱約地有些陰騭,蘇純越發地擔心,才要說話,卻見凌遠笑了,方才那些神色已經一閃即過,這時一邊瞧著依舊堵得水洩不通的路,瞥了她一眼,笑道,“你這盡職盡責的程度,讓我都感動了。不過姑娘,咱們現在先討論下一會兒吃什麼好嗎?這路比我想得還堵,我本來要去的地方,恐怕去不了了,開到了,我也要餓得胃穿孔了……”
“啊,你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蘇純飛快地看了眼表,已經近八點,她一面兒拉開自己雙肩包的拉索,從中抓出一瓶沒有開封的礦泉水,擰開蓋子放在駕駛與副駕駛之間放杯子的地方,一面掏出一包蘇打餅乾,撕開包裝,抽出一塊兒遞給他,“你先吃一口墊墊……”
凌遠接過來餅乾,本想繼續逗她,非 常(炫…書…網)符合曾經主席的備戰備荒的號召,那個雙肩揹包經常媲美百寶箱,裝置十分齊全,然而對上她的目光,那分認真地關心的神色,讓他愣了愣。這才想起來,似乎,與她一起超時工作的時候,並未見過她自己吃過任何零食,而她的包裡,拿出來的,從來不是小姑娘們喜 歡'炫。書。網'的巧克力,各種甜食,話梅,糖,而永遠是對於有胃病的人最適合的白麵包,或者蘇打餅乾。
吃過晚飯,凌遠再把蘇純送回宿舍,已經是9點半鐘;他在普外科某學術期刊還掛著評審的名兒,新一期的投稿二審,無論如何這周也得做了,他瞧著蘇純揹著大雙肩包,扎著清湯寡水的馬尾辮子的背影進了樓,一低頭,那瓶她的‘百寶箱’裡掏出來的礦泉水還在手邊,不由得發了會兒愣,隨即搖頭笑笑,轉了車頭往醫院樓後的停車場開過去,準備回辦公室拿了要審的稿子回家。
穿過急診,正迎面見王東從急診室往值班室走,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