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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開啟,裡面超出我曾經在小弄堂時對各種珠寶知識的研究。我曾經把全世界的一線品牌當外語單詞背過,在滿地狼藉的小房間裡,演小品一樣,用一個破凳子就能排練與一個重量級人物在會所約會的全過程。

一串看上去年代異常久遠的熊骨項鍊,用綠寶石間隔,細看每一顆都是雕功精巧的櫸木形狀。

是曾祖母傳下來的,我留在身邊,一直在等那個該得到這個的女人。他難得一派文藝腔。

撩開我的頭髮,幫我鄭重地戴上,吻在我的脖子後方,就回旋於我的髮際和耳根,久久不去。

熊骨項鍊(2)

我撫摸著脖子上冷冰冰的熊骨墜子,窗玻璃裡我們相依的畫面,與遠處若隱若現的阿爾卑斯山交疊,湖水茵藍透底。

你確定這是給我的嗎?我遲疑。

為什麼不?他低頭,碰我的頭。

我一遍遍地摸著脖子上的分量,有點覺得突然。

他此番太過詩情畫意,我斂住心,盯著他的眼睛,半晌不響。

最終他妥協,把視線歪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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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亞歷桑德。

他回答他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也許,我該對你一樣的好。我說。你想讓我對你一樣的好,對麼?你總要圖點什麼的,我不相信天下真有免費的午餐。

他搖頭,不置可否。

雨停了,天空飽滿流油。歐洲公路的兩邊,一片蒼綠淺桃。

哈瑟爾侯爵莊園裡的男賓們紛紛纏上質地精良的裹腳布,然後套上了馬靴(天哪,襪子不是方便得多嗎?為什麼穿馬靴前要像中國古代女人那樣地纏腳?),在空地的白柵欄間比試著馬術,女士們這一撮,那一撮,小扇子後面的雲鬢蛾眉,時而彼此嚼嚼耳根子。

躍過了最後一個柵欄的男人們,斜探著身子,從穿梭的侍應托盤上撈一杯酒, 在馬背上一飲而盡。

而亞歷桑德,在漂亮地完成了馬術之後,俯身拉我上馬,繞場慢慢騎了一圈。

我高高在上,虛妄地揚著我的矽膠下巴,俯視著散落於田園四處的女士們先生們。

在遇見亞歷桑德幾個月之後,我已經不覺得他們有什麼稀奇的了。

銅鈴叮噹響起,男人們的遊戲後,輪到女人們。

很快在另一邊,一場奧地利的松鼠比賽就要開始了。

老管家念著一個個高貴的夫人小姐們的賭注,一排制服侍衛人手拽著一隻套著不同顏色外罩的小松鼠。號碼拴在外罩上,年紀大些的老婦人正用單眼的不知是望遠鏡還是老花鏡在觀察著場上的情況。

老管家用德文又問了一次:還有要下注的嗎?

我和亞歷桑德拍馬趕過去。

我的手捂在胸前的熊骨項鍊上,掃了一遍八隻沒一刻安分的小松鼠。

亞歷桑德在我的耳邊說,別犯傻。

我的手指纏著櫸木狀的吊墜,暗下決心,就拿這個做賭注,輸了整個奧運計劃就到此為止。

若贏了,我會去找馬特,去偷到政府採購專案的資料。

於是我揚手,用德文報出了中國人喜歡的六號。

六六大順總有道理。

壓什麼?所有的人都轉頭看著我。

我托起項鍊,朝管家鄭重地點點頭。

一陣騷亂由此而起。

亞歷桑德悠長一聲嘆。

我咯咯咯咯笑著靠在他的胸前。

既然作秀,就要秀到底。

我早已無所畏懼,殺頭也不過碗大個疤。

如果沒有遇見亞歷桑德,那17張信用卡總有癱瘓的一朝,有可能我已流落到花街柳巷,對著外國男人一遍遍舔嘴唇。一次多少錢,一整晚多少錢。

來嘛。來嘛。

沉淪的白天,緊跟著沉淪的黑夜。原罪的誘因,週而復始。

直到最後。

從薩爾茨堡回上海的飛機上,我的脖子上塔克西斯家族祖傳的熊骨項鍊並未消失。

而在我的LV化妝箱裡,另有些贏來的漂亮玩意兒。

千金小姐們的珠寶奇玩,不同歐盟成員國發行的不同花式的現鈔歐元,鑲紅寶石的望遠鏡。

它們淨光鋥亮,在我的手中,就像一個個馬特老兄的腦袋。

左眼跳財,右眼跳禍(1)

左眼跳財,右眼跳禍。我的蘇北祖母無數次唸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