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賞了安雪東西。能使得起用玉瓶裝盛之物。這宮裡唯有幾人有這樣的手筆。除了永明帝。陸太后,以及自己與百合、德妃等三妃之外,最多一個當時的柳嬪可以使用。柳嬪自己能用。但隨手將玉瓶賞人,尤其是賞自己宮中的人卻不大可能,德妃恨自己入骨,自然是不可能的,而百合倒是也有可能,但這會兒安如所說太后賞賜過東西,再想到太后喜歡梅花香膏一事兒,賢妃又哭又笑,好似瘋顛了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她突然伸手將自己面前擱著的杯盞一下子全掃落到地上,趴上去便哭了起來。
“娘娘……”賢妃脾氣雖壞,可像現在這樣莫名其妙發脾氣的時間卻是不多,安如被她哭得六神無主,慌忙便跪了下去,也不知自己是哪一句話說錯了,惹得賢妃雷霆大怒。
“我要去找她,我要找她問清楚!”賢妃站起身來,安如跪在地上挪了兩步,有些不安:“娘娘要去找誰?”
“不行,不能被人看出來。”賢妃此時根本顧安如不上,自言自語將話一說完,又停了下來,她呆坐了半晌,又伸手捂著臉,嚶嚶的哭了起來。
這一宿賢妃就彷彿中了邪一般,睡覺都睡得不安穩,安如也不知道賢妃出了什麼事兒,在沒有得到主子同意的情況下,既不敢找醫女前來,又不敢讓別人來守著,她自己守在賢妃身側,聽她嘴裡喚著:“皇上饒命,臣妾什麼也不知道……”又間或咬牙切齒,忽而喊:“饒了郭家。”
她睡夢中喊出來的話聽得安如提心吊膽的,看她身體像是浸泡在冷汗中,衣裳溼了又幹,幹了又溼,安如急得雙眼通紅。對於主僕二人來說,這一夜時間過得特別的慢,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將將亮時,賢妃有些疲憊的睜開了眼睛。她睡了一夜,可是雙眼之中卻滿是紅血絲,開始是睡不著,到後來又是不停的做惡夢,此時好不容易從惡夢中睜開眼,賢妃簡直像是大病了一場,聲音嘶啞的喊:
“安如?”
“娘娘?”安如一晚沒有睡得著,這會兒眼圈兒還發紅,賢妃睜開的第一時間她就發現了,可是不敢湊過去,此時聽到賢妃喚自己的名字,安如慌忙湊了過去:“昨夜娘娘可是中了招,被人下了套子了?”昨晚賢妃的情形,簡直跟被人詛咒,中了厭次之術一模一樣,安如此時想起賢妃雙眼通紅,形同瘋顛一般的情景,依舊渾身打顫。
“不如奴婢想辦法託人送信回郭府之中,求老爺幫忙。”安如也不敢將賢妃的事兒捅了出去,就怕走漏風聲使皇帝厭棄,思來想去她唯有準備找賢妃的父親求助。賢妃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不必,本宮心中有數,實在是最近發生的事兒太多,心頭累著了。”安如是她的貼身丫環,從小與她一塊兒長大,感情非同一般,她原本對於安如應該是十分信任的,可不知是因為事關重大,還是因為安雪的背叛讓賢妃心頭對於安如也不那麼信任了。
面對這大宮女那張關切的臉,賢妃卻怎麼也將話說不出口,她咬了咬嘴唇,只是搖了一下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半晌之後嘆了口氣:“扶本宮起來吧。”
“向太后請安還早著,娘娘昨夜沒有歇好,不再睡一會兒嗎?”聽到賢妃要起,安如勸慰了兩句。
聽她口中提起‘太后’二字,賢妃就如同被針扎過一般,臉上露出恐懼之色,瞳孔一瞬間縮得有如針尖大小,慌忙搖了搖頭,那眼珠都顫抖了兩下,聲音有些乾澀:“不了,起吧。”宮裡不興紅眼睛,若是昨夜她眼睛發紅之事去向太后請安,恐怕等會兒見到德妃,又得遭她嘲笑了。
安如聽她要起,蒹葭殿裡才漸漸多了幾分活氣,眾人端熱水的端熱水,安如取了藥包敷在賢妃臉上,等到兩刻鐘後,將賢妃臉上美容養顏的中藥泥一刮下,那面板便如新剝雞蛋殼一般了。
賢妃年紀雖小,可到底在宮中已經呆了兩三年時間,遠比同齡少女更加成熟,再加上她又知道厲害關係,因此昨夜雖然沒睡好,可等到換好衣裳出了蒹葭殿的大門時,她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之前臉上還殘留的焦燥之色已經褪了個一乾二淨,她出門前叮囑安如保守秘密,昨夜兩人所說之話,一個字兒也不許透露,安如雖然對她的鄭重不明就裡,但依舊乖順答應了。
先在陸太后的鳳鳴殿中請了安,以往賢妃總覺得恨不能多巴結陸太后一番,可此時因為知道了某些天大的事兒,她在鳳鳴殿中簡直是渡日如年。好在賢妃強作鎮定,再加上陸太后好似也心緒不寧,倒也沒注意到她的異樣,呆了一會兒便讓她們退下了。
德妃的小輦離開時,賢妃在鳳鳴殿前茫然不知所措。如今正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