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那行吧，鍋裡給你煮了鹹菜粥，大寶吃過了，你也趕緊吃一碗，吃完早點睡。”

季點頭，謝寡婦這才出門。

謝寡婦走了沒多久，胡細妹過來了。

自打胡大成去了村塾，謝寡婦又在作坊上工，她就再也不能隨隨便便往這邊跑了。

不過好在她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容易鑽牛角尖的小姑娘了。

她現在有了目標，在家看顧謝姥娘和小安小花的同時，順便練習季教過的字，繡花也沒有擱下。中午謝寡婦回去做飯，她再跑過來，不會的問問，學學新的，一天天過得倒也充實。

然而今天，她瞧著好像不怎麼開心。

胡細妹確實開心不起來，因為直到現在她都沒能明白，小姐為什麼會嫁給流浪漢。

別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

小姐明明喜歡的是宋大哥，宋大哥也那麼喜歡小姐，為什麼最後會這樣？

“她們都說，是宋大……宋娶了別人，你一氣之下，才會胡亂找個人嫁了，是不是？”

季一愣，回過神笑道：“沒有的事，別聽她們瞎說。”

胡細妹不信。

她不是沒見過那流浪漢，正因為見過，才覺得小姐配那麼個人委屈了。

可小姐之所以委屈自己，還不是因為宋。

“虧我還覺得他好，原來他和那些壞男人一個樣！”

季臉上的笑微一停頓。

想了想，道：“兩個人不能在一起，不一定就是誰辜負了誰。不要說宋的壞話，他很好。他只是……不容易。”

這話胡細妹聽不進，而且她發現季瘦了很多。

肯定是太傷心的緣故，人傷心就會變瘦。

她看著這樣的季，眼圈有點紅：“他哪裡好了？他一點都不好，他害你傷心，害你丟臉，他就是個壞蛋！”

季揪了揪她的辮子：“你啊，終歸還是小，等你長大就明白了。成年人，每個人都有說不出口的無奈，不是你想要什麼，就一定能得到什麼的。”

“可是小姐，你真的喜歡那個關山嗎？”

季一本正經的點頭：“喜歡啊！你不要覺得他長得嚇人，就覺得他不是好人。咱們看人，要透過現象看本質，明白？”

顯然，胡細妹這個年齡，還無法明白這麼高深的道理。

所以她懷著深深的擔憂，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臨走還塞給季的一方手帕和一個精緻的荷包。

“小丫頭，還有心，這繡的可比我……”

話音突然打住。

季走進東屋，開啟衣櫃，在下層的針線笸籮裡，找到了親手縫的那個半成品荷包。

當時她嘴硬，為了挽回面子，故意跟胡細妹說，不需要花團錦簇，素素淨淨就很好。

後來想想，別人的荷包要麼是梅蘭竹菊，要麼是花鳥蟲魚，獨宋的荷包光禿禿的的話，未免……

自那以後，她每天都會抽些時間練習繡花，原想著重新繡一個好的再拿給他，沒想到……

如今使君有婦，這個蹩腳的荷包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季最後看了一眼，手驀然收緊，起去了灶房。

灶膛裡還有尚未滅盡的火星，荷包扔進去，眨眼便著了起來。

季盯著那簇火苗，由旺轉暗，直至最後一點光也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