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我都不知走了多少遍了,回回都是著急忙慌火上房,難得可以慢一回,你就當陪姐散散心。我等會兒拉車累了,你還可以替替我。”
季雪蘭的話,驅散了季明方面上剛剛聚集的雲,他扯了扯嘴角,語氣帶了幾分輕鬆。
“那需要替換的時候你告訴我。”
“放心,你逃不掉。”
季雪蘭說到做到,走到一半就換季明方拉車,她則在一旁推著。
季明方拉著板車,走得更慢了,但他沒有說放棄,季雪蘭在一旁幫他推車,也沒有喊停。
走著走著,季明方突然開口。
“姐,我想明白了,有錢,有事做,真的很重要。”
其實不用楊氏提醒,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這腿什麼也做不了。
可是今天他頭也不回的從家裡出來,堅持和季雪蘭一塊去接人,是因為什麼呢?
想來想去,是因為躺在箱子裡的那份僱傭合同。
那幾張紙,代表著他有了一份工作,也意味著他可以像大多數男人那樣,頂門立戶、賺錢養家。
所以他可以直腰桿,有底氣的說出不想讓季連松繼續在窯廠幹活的話。
如果是以前,他再心疼,再擔心,也會憋著,因為知道說了也沒用。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一文錢太重要了,而他連一文錢都掙不了。
現在,他能自力更生了,爹可以不用那麼辛苦,更不用再為那一文錢拿命去熬。
“是啊,很重要!”
季雪蘭看著天邊的晚霞,發出同樣的感嘆。
在此之前,她不是為家務cao)勞,就是為生計奔波,何曾有過欣賞晚霞的心。
她不知道什麼是安全感,她只知道心底很踏實,前所未有的踏實。
“所以我們要好好幹,為了小,也為了我們自己。”
到了窯上,天已經黑了,因著是月亮地,不點燈也不影響看路。
季連松得知女兒和兒子來了,又是驚又是喜。
看到拉著板車的季明方,眼眶更是一陣酸澀。
兒子願意走出來了……兒子和女兒還一塊來接他……
不過他卻是不肯回去的,直道腳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能上工,耽擱一天就少賺一天的錢。
季雪蘭分明見他走路還一瘸一拐,哪裡肯聽他的。
姐弟倆不由分說,去窯鋪捲了他鋪蓋,又找到胡良。
胡良答應明天找工頭替季連松辭工,順便結算之前的工錢。
季連松糊里糊塗,被硬架上板車拉走了。
路上,季雪蘭把他們要去給季幫工的事說了,包括每二十文的工錢,以及那份勞動僱傭合同。
季連松沉默良久,嘆了口氣。
“好好幹,別辜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