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是不是崴腳了?”
季把燈籠湊近宋,想看看他要不要緊,結果卻看到他泛白的唇色,以及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到底怎麼了?”季急問。
宋還在強撐:“沒事,就是崴了一下,沒傷著……”
說完,還咬牙踢了兩下腳給季看。
季會信他才怪,他這狀壓根就不像是崴腳,分明強撐著什麼。
聯想到剛剛自己是抓了他胳膊他才痛哼出聲的,季再次抓住那隻手臂,唰一下把衣袖推了上去,緊跟著瞳孔就是一縮。
這條胳膊上全是縱橫交錯的紅痕,有些甚至已經破皮滲血,紅痕沒有覆蓋的地方,遍佈著烏青的瘀痕,像是人手所掐。
季換手提燈,拉過他另一隻手臂檢查,也是同樣的況。
最狼狽的一面被季看到,宋略有些難堪,強笑了笑,就要把袖子扯下。
“就是不小心……無礙的,你快回去歇著……”
“你閉嘴。”季打斷他,盯著他的眼睛問,“是不是她?”
難怪,從剛剛就覺得他說話有氣無力。
虧她還以為是緊張憂心所制,原來竟是遭了這樣的毒打。
都被打成這樣了,還跑來找自己解釋……
宋頓了頓,抿唇不語。
“行,子不言母過是吧。”
季點了點頭,單手扶著額頭,深呼吸,原地轉了一圈。
心口還是堵的不行,又氣又難受。
“季你別……”
“你先別跟我說話。”
季衝他說了這句,又站了會兒,忽然回,抓著宋的手腕就把他扯進了院裡。
宋愣住了,進了堂屋都沒有回神。
直到季把他按在椅子上,拿出藥箱,他才反應過來,頓時如坐針氈。
偏偏季一隻手按著他肩頭不肯松。
“季,這麼晚了,我來敲門已經很不合規矩,如今這樣,不合適……”
季壓根不搭理他,只顧埋首給他上藥。
原以為只是幾道皮外傷,細看才知道,傷口實在太多了,多到超乎她的想象。
不僅有掐痕、抽打的痕跡,面板表層還有一些小洞,像是某種尖銳的東西所刺。
她以為這些傷只在小手臂上,誰知擦著擦著,發現那些痕跡還在往上蔓延。
季把東西擱到一旁的桌子上,騰出手來,把宋衣袖挽到了肩頭。
他穿的是書院發的寬袖儒衫,是以沒費什麼事。
宋阻之不及,一整條胳膊已經露了出來,略覺尷尬之餘,絲絲紅暈漫上了蒼白的面龐。
他喊她的名字:“小、小……”
季充耳不聞。
傷藥擦到肩頭,紅痕還在往裡延伸。
兩條胳膊都是這種況。
季終於抬眼,問:“還傷了哪裡?”
宋再次沉默。
季也不跟他廢話,抓住他月匈口衣襟,使力往兩邊一扯,緊跟著又扯開了他的中衣。
果然紅痕淤青遍佈整個月匈膛。
至於後背,不用看也能想象的出,應該是全傷的最嚴重的地方吧。
宋已然呆了。
見季還要給他月匈膛處上藥,他一把攥住季的手腕,舌頭都打結了。
“我、我自己,自己來……”
季不理,他不敢硬搶,也不敢把衣服合起來。
季垂著頭,宋看不清她此刻的表,只能看到她的頭頂。
不知為何,卻能從她輕柔的動作,和周壓抑的氣息裡,感知到她的難過、憤怒,還有心疼。
他笑了笑:“季,真的不疼……”
其實,還是有些疼的,只不過被心底的暖和甜蓋過了而已。
季手上的動作頓住,突然把藥瓶和棉棒塞到他手中,丟下一句“你自己擦”,轉出了堂屋。
季並沒有去哪,她就在院子裡站著。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九月底的夜風,已經帶了深秋的涼意。
靠著這股涼意,季才勉強壓下幾噴薄的緒,不然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會衝出門去找孟氏質問。
可是師出無名,她什麼份?又憑什麼質問孟氏?
更何況這時候講究什麼“體發夫受之父母”,兒女捱打時別說反抗了,就是被打死都不能說父母一句不是。
看宋的反應也知道了。
他不是迂腐,而是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