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是老實,但我不傻。”
季連松就如吃了黃連,口和心一樣苦澀。
“這些年我們賺的錢都交到公中,供四弟讀書、花銷,我自己的孩子一件棉衣穿幾年,凍的手腳長凍瘡,兒子也沒有過一句怨言。可,可要是早知道,早知道老四他能幹出這種事,我……”
這話讓季慶山聽的一陣心驚。
老大這是後悔了啊!後悔不該累死累活供養老四。
“我是老大,為這個家做啥都是應當的。可是娘和四弟……她們實在把我的心寒透了呀!這些年我沒對不起這個家,但我對不起明方啊!”
季連松抹了把臉,噗通跪在了季慶山跟前。
“爹,把我們分出去吧。我沒本事,讓孩子受了這些年的屈。四弟金貴,受不得打罵,他將來是要做官老爺的……兒子不求別的,就算不能給明方討個公道,也不能讓他再和害他的人待在一個屋簷下。爹,分家吧!”
老大語氣裡流露出的怨怪,讓季慶山明白,事已經無法挽回。
這個家,大房和老四,已然無法共存。
而且出了這事以後,再想讓大房繼續供老四,怕是不可能了。
他閉上眼,長長嘆了口氣。
“那……分吧。”
最難的是做決定的過程,一旦決定下來,考慮的便是實際問題了。
“老大,分家的事上爹不會虧你,但……你四弟馬上就要考試了,明方的事如果傳出去……他再咋說也是你一母同胞,你說是不是?”
季連松木然點頭:“我知道了,爹。”
其實他很想問問,這是請求,還是條件?
又覺得沒有問的必要。
答案是什麼,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朱氏沒想到公公竟真的同意把大房分出去。
短暫的錯愕後,立馬振奮了精神。
分家可是大事啊,分多分少的,裡面的講究可大了。
而且家裡的東西都是有數的,爹說不會虧大房,那別人就得吃虧。
“那個……爹,我覺得大哥他們也不需要多分吧。他們人口少,將來也沒有啥事要cao)辦,不像我們二房,人多口多,再過幾年明茂還要娶媳婦……”
她話裡的意思,不就是說季明方用不著娶媳婦,反正他腿腳不好,沒人會嫁給他嗎?
季慶山現在最不能忍的就是別人拿兒子的腿說事。
但他還沒來得及發作,季慶山就先一步抄起就近的掃炕把子甩向朱氏。
朱氏尖叫著險險躲開。
公公打兒媳,按說是很失禮的事,可誰讓朱氏沒有一點眼色,偏偏頂著他火頭來。
季慶山烏沉著臉指著她:“你要是有意見,我順手把二房也分出去,和大房一樣,也不會虧了你們,你看著辦!”
這個攪家女人,成天挑事戳事,大房本來就心懷有怨,她再挑撥,是想讓兩家分家後老死不相往來嗎!
說到底,即便他再看中老四,心底長子嫡孫的觀念還是存在的。
只可惜長子沒啥出息,長孫又是個半殘……
而且他還有個顧慮,若把大房得罪慘了,他們不管不顧把事捅出去,對老四的影響就太大了。
朱氏嚇得縮到季連槐後面噤了聲。
她才不要分出去。
眼見著四弟要成才了,她們這一房還等著沾光享福呢,這個時候,誰分出去誰傻!
堂上沒人再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季慶山讓季連槐去請里正和幾位鄉老過來。
繼把季分出去後,季家又把大房一家給分了出去,前後相隔不過半年光景。
這一訊息迅速轟動了大豐村。
如果說把季分出去是因為她剋星的名聲,而且她只是二房一個孤女,無關緊要。
那季連松可是長子啊,把他也給分出去,這就太匪夷所思了。
莊戶人家,父母尚在,子孫很少分家。即便分,那也是長子贍養父母,其他人各領一份家產出去另立門戶。
季家卻恰恰相反,由不得別人不猜測議論。
“也不知道你那爺是咋想的,百年以後,不得靠長子養老送終?咱們村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謝寡婦坐炕上納鞋底,也在跟季說這事。
季正趴在炕桌上,把著大寶的手寫字。
聞言,頭都沒抬道:“也沒什麼可稀奇的,規矩是很重要,但人活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