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有幾分急智,而且水平也確實不差,若換作旁人,說不定還真叫他給唬住,自亂了陣腳。
季妧卻不慌不忙:“你猜的這幾味全對,只是缺少了三味關鍵的藥材,以及每種藥材在其中的比例。要知道,差之毫釐謬之何止千里,但凡有半點失誤,說不定立功不成反丟了性命。”
貞吉利目光微閃,嘴硬道:“給我點時間,定能把所有藥材全都破解出來,藥材的比例……大不了多試幾次。”
季妧不說話,看著他笑。
“你、你笑什麼!”
“我既是誠心和你做生意,也是好心送你一張青雲梯,不想卻做了那東郭先生,反遭人算計。”
貞吉利被她一句刺的滿臉通紅,見她起身要走,忙把人扯住。
服了軟卻不服氣,兀自嘟囔道:“你怎地這般有底氣,要知道,但凡碰到個黑心的,我剛才說的那些不是沒有可能。”
這個季妧自然知道。
“從破解、試驗到研製出成品,不說幾年吧,幾個月甚或一年半載總是要的。”她眨了眨眼,彎唇笑道,“你有時間,北梁卻不會給你這個時間。”
這場仗已經打了三年,朝廷耗不起了,不然也不會冒險把有“常勝將軍”之稱的寇長卿從遼東調來。
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考量,今年冬天都必定會有場大戰,而且極有可能是最後一戰。
等戰事一結束,貞吉利就算研製出有相同功效的護手霜,也派不上大用場了。發點財倒是可以,但這人眼裡的野望掩都掩不住,他的心思只怕不在錢財上。
時勢造英雄,可時勢也不等人。
貞吉利這下是徹底服氣了。
不過……
他吭哧半天:“我只能拿出三十兩銀子。”
方才囉嗦那麼多,其實就是想壓價。
早在季妧說出這東西利於作戰時,他就知道屬於他的機會來了。更何況憑藉自己的敏銳和判斷力,他知道這個方子絕對難得,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弄出來的。
明知機不可失,無奈囊中羞澀,這三十兩已經是他全部家當。
報出這個數字,貞吉利是有些忐忑的,深怕季妧嫌少,轉而去找其他軍醫合作。
見季妧沉默不語,他就如那熱鍋上的螞蟻,急得撓心撓肺,還得硬繃著臉撐場子。
季妧確實在考慮。
她很清楚,這個方子如果運作得當,價值遠遠不止三十兩,恐怕還要翻個數倍。
不過,先不說她接觸不了軍營裡有地位的軍醫,便是接觸到,人家會不會把她放在眼裡還另說,她可沒忘記在鎮上吃的那些閉門羹;而且她無權無勢,萬一真如貞吉利所說碰到個心黑手狠的,那……
眼前這人雖然油滑,並不討厭。
好在她所求也不多,能安穩度過這個冬天就行,三十兩,夠莊戶人家好幾年的的嚼用了。
各方面因素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季妧這才點頭。
貞吉利握拳大叫一聲,這下真蹦了有三尺高。
兩人走回大路上,貞吉利讓季妧等著,自己撒丫子狂奔回營,不多會又滿頭汗跑回來,把一個髒兮兮的粗布荷包遞給她。
季妧開啟看了看,一個十兩的銀錠,剩下全是散碎銀子,估摸著應該夠數。
貞吉利拍月匈脯保證:“若回去稱了不夠,只管回來找我!哪裡敢騙你們,你是不知,我們將軍治軍忒嚴!”
季妧被他樣子逗笑,接過他帶來的紙筆,就地將方子默下來:
“艾葉粉10~12%、蜈蚣粉6~7%、紅參粉5~7%……白芨8~10%、杏葉10~12%、茯苓7~10%……以及牛乳餘量……”
貞吉利一邊看一邊暗暗稱妙,不過對著那些數字和符號有些犯難。
季妧拍了拍腦門,習慣真是很難改的過來啊!
於是又給他解釋了一遍每份藥材的佔比。
銀貨兩訖,季妧把銀子揣好,徹底鬆了口氣。
貞吉利心裡的大石落地,也有閒心嘮嗑了。
“你家是杏林世家?”他問季妧。
“……不過是無意間得到的方子,我祖輩都是種田的。”
貞吉利卻不信季妧只是個農家女。
先不說這張方子,就她剛才那番條理縝密的說辭,就不像莊戶人家養得出來的。
再者說,莊戶人家只關心打不打仗,打贏了還是打輸了。面前這小姑娘卻不僅對邊關局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