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真的?”她問李式。
李式知道瞞不過她,也不再遮掩。
他本就沒有遮掩的意思,是雪蘭怕人閒話,一直不肯面對。
“我想娶她。”
季妧一噎,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直白。
“你、你們都到這一步了?”
李式搖了搖頭:“雪蘭還沒答應我,我覺得,有必要先跟東家你彙報。”
“你倆的事原也用不著跟我彙報,我就是覺得……”
季妧斟酌了一下,決定還是現實些。
“大丫她們怎麼辦?”
“把她們當做親生對待,對她們娘四個好。”
他的雙眼坦蕩無遮,季妧看得出來,他是認真的。
“你就不怕別人說閒話?”
“東家應該知道,我是被人閒話大的。”
“縱然你乎,我堂姐和大丫她們呢?”
“我替她們擋著。另外我已經決定了,從原本的村子搬出來。如果雪蘭同意,我們可以把家安到鄴陽。如果她不願意離開大豐村,我也可以入贅。”
入贅這樣的話就這樣輕飄飄的從他口中說了出來,不過聯想到他的原生家庭和遭遇,倒也不難理解。
而且五六月份的時候,瞎眼婆婆也過世了,那個村子於李式而言,已經再無牽絆可言。
季妧沉默了一陣,問了個殺傷性比較大的問題。
“我堂姐是被休的,到現在都有人說她被休是因為生不出兒子,這個你知道嗎?”
這話等同於拆季雪蘭的臺,季妧猶豫過,但有些雷是繞不過去的,早踩總比晚踩好。
“我知道。”
“你意?”
“我的事東家全都清楚,我意自己的姓氏,至於祖上香火是斷是續,跟我也沒什麼關係。”李式停頓了一下,“我只想有個家,和雪蘭相伴一生。”
這話季妧相信。
對李式這樣的人來說,家估計是最奢侈的東西了。
季妧看著他,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堂姐是個很好的女人,放眼整個大豐村,我找不到第二個比她更合格的母親和妻子。只可惜識人不清,以致明珠暗投……她苦了太久,好不容易從苦海爬上來,若是再有人把她拽下去,我會把那人一同踢下去,你懂我的意思?”
這話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成為東家的堂姐夫,未必有什麼好處。但凡他有一點對不住季雪蘭,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李式端正坐好,慎重道:“懂。”
季妧心底呦呵了一聲,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呀。
雖然她還沒和季雪蘭透過氣,但觀李式從頭到腳一身新,也能將季雪蘭的心思揣測一二。
老實說,季妧還挺欣慰的。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季雪蘭已經從曾經那段失敗的婚姻中走出來了。
她一輩子單身,季妧。
她決定重新開始一段感情,季妧同樣。
反正現在有錢有事業,前半輩子活的憋屈,後半輩子大可順心而為。
何況她才二十出頭,這年紀擱在現代,人生才剛開始。
只不過比起李式,季雪蘭的顧慮明顯要多很多,不然也不會捂這麼嚴實,估計自己還沒真正想好。
如此看來,李式還有的忙。
“先別急,還有個問題你得考慮清楚。”
季妧單手托腮,另一隻手的五指輪流敲打著桌面。
“假若你二人順利成親,結為一家,你們的工作可能也會隨之做些。比如張翠翠和徐來福,等京城這邊穩定下來,他二人的崗位也是要做一下變動的。原因我之前跟你說過,兩口子不可能都在崗位上……至於你和我堂姐,退下來的那個未必是我堂姐。”
李式垂下眼簾,陷入了沉思。
季妧不疾不徐,也不催問,端起茶盞慢悠悠的啜飲。
對於李式來說,因為棺材子的名,前半生一直遭遇冷眼,一直被人拒之門外,空有聰明的頭腦和勤奮的雙手,卻連餬口都難。
是季妧給了他一個全新的起點,既解決了溫飽,還能大展抱負,知遇之恩有些輕了,說是再生之恩也不為過。
季氏味業這個平臺,於他的性無需贅言。
而迎娶季雪蘭,他可能就此止步,甚至可能失去目前所擁有的一切,從季氏味業退出。
非此即彼、不能雙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