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本打算和謝寡婦一道去曹家莊,謝寡婦卻說什麼也不同意。
今天鎮上鬧那一場,季都不在,曹婆子和王氏還想把屎盆子往季頭上扣呢。
若此時季再去曹家莊為胡家的事出頭,怕是就更摘不清了。
季想了想,也沒堅持。
去裡屋伏案書寫了一會兒,拿了兩張紙出來遞給謝寡婦,並附耳交代了一番。
謝寡婦收好,腳不沾地的走了。
天擦黑,胡家人就回來了,包括鼻青臉腫的胡良。
看樣子在曹家這半天,沒少被報復。
季也沒管他,先問謝寡婦庚帖有沒有要回來。
謝寡婦把庚帖拿給她看,又跟她說了下事經過。
“聽你的,我找了孟里正,到了曹家莊,孟里正又叫了曹里正,一道去的曹家。曹婆子和王氏她們果然不肯接受調和,兩個里正氣的臉都黑了。最後我拿出你給的那兩張紙,他們找人看了看,一開始還不怎麼樂意,後來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兩下按上手印,這事才算完。”
謝寡婦雖說都照著做了,但其實並不明白,季為啥非讓她把兩個里正也叫上。
“叫孟里正,是因為只有他出面,才能叫得動曹家莊的曹里正。至於為什麼一定要叫上曹里正……”
親事沒成,就不信曹里正一家對做媒的王氏沒有怨言。
按關北這塊的規矩,不管親事成不成,給媒婆的錢是要不回的。七兩銀呢,可不是小數目,以王氏貪婪的脾,必然也不會主動退還。
而胡辣湯生意這塊肥就在眼前,別說是里正了,就算天王老子來勸和,他們也不會聽。
兩個里正的面子被拂幾乎是肯定的。
孟里正還好說,反正不在本村,沒啥丟人不丟人的。
曹里正就不同了,當著“同級”的面,被本村的村民打臉,不懷恨在心才怪。
前怨加新仇,以後有曹家小鞋穿的時候。
反正雙方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冤冤相報下去才最好。
“況且,有他們兩位在場,這份協議才有效力,以後萬一有個什麼,曹家也別想再翻起什麼浪來。”
謝寡婦看了看手裡拿著的、和曹家人手一份的協議,按說這上面的內容對他們是不利的,曹家不認賬,豈不是更好?
難不成這裡面還有什麼玄機。
其實也沒多大玄機可言,曹家人又不缺心眼,明知有坑的況下,不可能按手印。
季只不過是把胡家退婚的大致原因,這次衝突的前因後果,以及曹家答應退還庚帖、此後再不追究等項,一一羅列了上去,並且遣詞上稍稍……
曹家人一開始不樂意,應該就是為了這個。
但他們商量過後還是同意了。
也不奇怪。
他們的目的不過是讓胡家徹底放棄胡辣湯生意,這樣整個居庸鎮就再沒人和他們搶了。
有了賺不完的錢,其他不怎麼愉快的細節,都可以不用計較。
“那就這樣便宜他們了?萬一那曹里正不給曹家小鞋穿……”
謝寡婦還以為,季所謂的整治,就只是這一招。
季笑了笑。
這一步不過是為了順利拿回庚帖,順便提前上道保險而已,整治行動還沒有正式開始。
她看向胡良。
從回來到現在,胡良始終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這會兒,見季和謝寡婦的目光都朝他看來,直直跪了下去。
季和謝寡婦站在一處,胡良這一跪,看上去跟跪她似的。
便不動聲色往旁邊挪了挪。
謝寡婦這半來,只顧著擔心胡良會不會蹲大獄的事了,哪還顧得上其他。
如今危機解除,壓制的怒火全拱了出來。
她扭頭出了堂屋,等再進來,手裡握著根足有小孩手腕粗細的棍子,二話不說,掄起來就朝胡良背上抽去。
胡良沒控制住,上半一個前傾,痛的臉都糾到了一起。
季瞪大了眼,但並沒有阻攔。
這次的事,禍在曹家,但根在胡良,他是該長長教訓了。
胡良倒也硬氣,硬忍著不喊一聲疼。
可他越是如此,謝寡婦越是氣怒攻心。
“全家人的好子都葬送在你手裡,你現在舒坦了?!你不是喜歡人家閨女嗎,你有能耐再去娶啊,看看你現在沒了胡辣湯攤子傍,人家還能看上你個窮種地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