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飯就在新屋吃的,吃罷飯,謝寡婦和胡良回家歇了一覺,下半晌的時候,幫忙的人手都到齊了。
灶房雖然不小,但要擺宴席,兩口鍋哪裡夠用,地方也施展不開。
所以頭天胡良就在院裡另起了幾個臨時的灶臺,鄉下辦事基本都是這樣,等事辦好再拆掉。
旺嬸子和高嬸子一來就忙開了,她們負責洗菜,馮六嫂和許二嫂刀工都不錯,就負責切菜,謝寡婦則要把借來的碗碟重新刷洗一遍。
至於季妧,她負責配菜以及最後的掌勺。付嫂子心細手巧,就在旁邊給季妧打下手。
家裡案板太小,顯然是不夠用的,胡良把幾塊洗刷乾淨的舊門板拼架在當院,勉強充當操作檯。這樣當菜出鍋盛碟後,還可以在上面分門別類擺放好,開席的時候直接端上桌就行。
大寶和大成這兩個燒火小將已經就位,季妧把洗過的菜該焯水的焯水,肉該燉的燉上,待準備工作完成,天色也暗了下來。
農家席面沒那麼多講究,鎮上可能還講個冷熱甜鹹,在鄉下,你只要有肉,分量足,大家吃飽喝足就行了。
季妧本打算每桌按八熱四冷來配,不過考慮到是冬天,冷盤屬於多數人眼中“中看不中用”的樣子菜,因而決定十二道菜全上熱的。
之前通知過的人陸續都來了,一個村的就是這點方便,只有木匠師傅是從鎮上提早趕來的。
男賓席擺在空著的兩間東廂房裡,一間擺兩桌,另一間擺一桌。女賓席則擺在同一側的倒座房。
胡良引了人入座,負責端菜的兩個嬸子就把瓜子花生端上桌,還有暖好的酒,讓他們邊嘮嗑邊吃著,反正這些東西也不佔肚子。
沒聊多大會兒,就開始上菜了。
素的有麻婆豆腐、醋溜白菜、乾煸四季豆、豆豉蘿蔔乾。
葷的有東坡肉、燒雜燴、四喜丸子、獅子頭。
一桌子人瞪大了眼,這個瞅瞅那個看看,愣是沒人先動筷子。
“妧丫頭這也太講究了,聞著都香死個人,樣子還這麼好看……”
像這種暖房宴,一般有個白菜燉豬肉就算不錯了,好一點的再添兩個別的葷菜,已經足夠排場。
像這種不僅菜式多,擺盤還跟副畫兒似的,他們哪見過?
“誰說不是呢……咋還有這麼大的丸子,還是肉做的!”
“你看看我這邊這盤,這是豬肉吧,咋紅彤彤的?看著、看著……”
旺民叔說的是那道,將半瘦半肥的豬肉切成勻稱的塊狀,再用醬油加少量的糖,佐酒燜制而成的東坡紅燒肉。
成品菜整整齊齊的碼在盤子裡,上面還澆了紅稠的湯汁,薄皮嫩肉,色澤金黃,光瞧著都直讓人咽口水。
胡良招呼大家動筷子,眾人客氣了一番,結果他轉個臉的功夫,一盤東坡肉已經去了一半。
因為小火慢燉的緣故,肉質肥而不膩,咬勁似有若無,用舌頭一嘬,中間晶瑩剔透的肥肉入口即化。
感覺是這麼個感覺,但是讓他們說是說不出來的,除了好吃倆字,別的就沒詞了。
一桌子人只顧悶頭吃,平時最愛喝的燒酒都顧不得了。
另一邊的還跟著招呼:“你們快嚐嚐這個大丸子,比那個肉也差不到哪去!”
“真的?我試試!”
“還有這個白菜?酸溜溜,還脆生,吃口肉再就口菜,那叫一個美!”
“還有這個豆腐,又麻又辣……”
另一間屋子差不多也是同樣的情況,說是風捲殘雲也不為過。
胡良兩邊跑著招呼,怕季妧速度供不上,趕緊讓把蒸好的饅頭端上來先墊著。
當院裡,幫忙的人忙完手上的活計,都圍過來看季妧做菜。
花刀、顛勺、翻炒、裝盤,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看得人眼花繚亂,還沒反應過來呢,就到下一道菜了。
高嬸子直搖頭:“虧我自誇幹活麻利呢,這一看,還是比不上妧丫頭。”
許二嫂笑她:“何止是麻利,妧丫頭這手藝,怕是鄰村請的大師傅都比不上。”
“這一看就是在季家磋磨出來的,小小年紀,灶上活計把多少大人都甩後面去了……”
馮六嫂和付嫂子倒是想到一塊去了。
旺嬸子往老季家方向唾了口:“那一家子也是個瞎的!”
幾個人邊看邊聊,見季妧忙的滿頭汗,又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這說是來幫忙的,也沒幫上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