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這種窮家破戶沒法講究,也沒心力再挑撿,臭著臉道:“我要刷牙子。”
季妧起身,從案板旁邊的多格木架上,拿了個小罐子遞給他。
“我們家一人一把,沒有多餘的,你就暫且委屈一下,用青鹽漱漱尊口,等回到萬府再刷它個百八十來遍。”
刷百八十來遍,當他嘴裡有屎嗎?
然而再怎麼鬱悶憋氣,對上季妧冷泠泠的眼,他也不敢硬槓。
等洗漱完,看了一圈,只有季妧旁邊還有個空凳子。
飯已經給他盛好,他慢吞吞走過去坐下。
看了一圈桌上,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止是嫌棄,而是萬分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你們就讓小爺我吃這個?”
白粥,煮雞蛋,一盆炒豆芽,還有一碟子黑黢黢、切的碎碎的、不知是什麼玩意的東西。
“我們府上的下人都不吃這種,拿去餵豬還……”
話音未落,就聽啪的一聲。
狄嶸條件反射捂住自己的臉,卻發現臉一點都不疼。
原來剛剛只是季妧將筷子拍在桌上的聲音。
“愛吃吃,不吃滾。這麼簡單的道理,別再讓我說第二遍。”
佯裝冷臉和真正冷臉還是有區別的。
當季妧真正冷下臉來,一絲笑意也無的時候,是很有幾分嚇人的。
狄嶸心裡充滿了惱恨,還有莫名的委屈。
他終於領會了先生教的那句“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是何意。
罷了,填飽肚子要緊,等吃飽了再與這瘋女人計較。
之前說過,菜是關山做的,他除了做鹹菜粥,其他只能說一般般。
大寶已經適應,狄嶸卻不行,全程跟咽毒藥似的。
季妧多看他一眼都手癢,早早擱了筷子。
沒多久,大寶和關山也吃好了。
反倒是狄嶸,一邊嫌棄一邊風捲殘雲。
吃完飯,季妧一刻不停,就想送他走。
狄嶸反而不急著回去了。
因為他不確定,自己不在的這幾天,馬超是不是已經把事情告訴外祖一家了。
他肯定是不信也不認的,但萬一別人信了呢。
從不識憂患為何物的小紈絝,終於也開始有了心思。
不過他這心思不能告人,尤其不能告訴季妧。
“小爺愛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走!”
季妧真想讓關山直接把他扔出牆去。
不過想了想,他這會兒走的話,還得關山送,關山又還沒歇過來……
行吧,就讓他多待半天。
沒想到就是這多出的半天,待出了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