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上回來,吃罷早飯,季妧去了趟胡家。
年關臨近,兼之下了大雪,西河溝那邊的滷味作坊已經停工,給大家結了工錢後便提前放假了。
鄴陽那邊的店裡也跟著掛出了暫停售賣滷味的木牌,所以現在即便她不去鄴陽,徐來福幾人也完全忙的過來。
村塾裡的課也停了,胡大成帶著小安小花在院子裡滾雪球玩。
謝姥娘坐在堂屋門口看幾個孩子玩鬧,身上搭著專門給她縫的棉被。棉被不大不小,正好將她輪椅中的身子過得嚴嚴實實。
精神頭瞧著十分不錯,口齒竟也利索不少,見了季妧樂呵呵打招呼。
“妧,丫頭,來、來了?”
季妧笑:“這才幾天不見,謝姥娘你可又年輕了。”
謝姥娘也咧嘴笑了起來,邊笑邊緩慢擺手:“老、老了……”
胡大成見季妧來了,跑到院門口對外張望了會兒,沒見到大寶身影。
回頭問:“大寶還沒起炕?”
“這會兒在家看書練字呢,找他做什麼?”
胡大成昂了昂腦袋:“我要跟他比比誰厲害!”
他這半年在村塾可學了不少東西。
季妧豎起大拇指往他額頭按了個贊:“少年好膽氣!這邊給你個建議——山不來就你,你就去就山。”
胡大成撓頭:“去山上幹啥,都是雪。”
季妧忍笑:“不是讓你上山,是讓你去我家找大寶挑戰,剛好明方哥也在,可以給你們做個見證。”
胡大成嘆氣:“我也想……可我怕甲乙丙丁。”
自打甲乙丙丁長成,又發生西河溝咬死狗事件,村裡還真沒幾個不怕的,就連看著它們長大的胡大成和胡細妹輕易都不敢過去。
那幾只傢伙也的確是翻臉不認人的典型,除了季妧、關山和大寶,外人上門永遠是一副虎視眈眈的後爹臉。
“你進門前喊關山,讓他來給你開門,甲乙丙丁最怕他。”
一聽關山也在家,胡大成的膽氣頓時足了,拿著他的書本就出了門。
小安小花過完這個年也有五歲了,個頭躥的飛快,也正是頑皮的時候,非要跟小叔一起去,不讓跟就哭鬧。
謝寡婦沒辦法,只能讓胡大成把他倆也領上。
“路上小心點,別掉雪窩子裡!”
“知道了!”
大門關上,嗚嗚的風聲剎時消失。
鍋裡還烀著肉,季妧聞到肉香一頭扎進灶房,藉著填柴之便烤火。
謝寡婦將謝姥娘推回裡屋後才過來,跟她交代了一下西河溝的情況。
“天太冷了,清洗東西手必然要泡在水裡,確實受罪。好在事後都有抹你那個護手霜,竟沒有一個皸裂凍爛的。讓停工她們還不樂意呢,都嫌太早了。”
“不早了,還有十多天就過年了,年貨總要辦辦。”
“可不就是這個理!所以昨天下午大傢伙把那邊掃掃弄弄上了鎖,就等年後了。”
季妧倒是想起來一件事:“最近沒人去那邊鬧事了吧。”
村裡以麻六姑和苟剩婆娘為首的幾個饞懶婦人,對於季妧選別人不選她們這事一直耿耿於懷。
原先做脫水蔬菜那會兒她們還算消停,因為人多,她們不敢惹眾怒。
後來脫水蔬菜結束,幫工隊就地解算,只留了十個下來,那些人就開始打起了歪主意,三不五時就跑過來找事,要麼偷偷摸摸順東西,要麼堂而皇之往裡闖。
謝寡婦為此沒少和她們罵架,但那些人又哪是能罵消停的?
正所謂小人難防,何況西河溝這邊的棚屋全都是為了做脫水蔬菜而臨時搭建的,四周只插了一圈籬笆,並不中什麼用,狗都防不住。
謝寡婦見季妧忙,就一直沒跟她說,這事還是前兩天季雪蘭告訴她的。
不過緊跟著就停了工,不然季妧就派甲乙丙丁去巡邏了。
“孟里正已經在辦手續,等明春建了廠房,院牆蓋的高高的,門口再拴兩條狗,讓她們來她們也不敢。”
沒錯,季妧已經把西河溝這塊地買下來了。
謝寡婦嗐了一聲:“現在就算不壘牆不拴狗她們也不敢了,自從出了季秀娥的事,那些婆娘一個個嚇破了膽。”
季秀娥該死,這一點明事理的人心裡都有數。
但那些不通人氣的,她們才不管季秀娥該不該死,只知道季妧把自己親大姑給送牢裡了,爺奶求情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