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季妧的形象在尉嘉嬿腦中一直是模糊的,這番話聽下來,季妧竟然與長姐小妹的形象重疊了。
是啊,便是朵牡丹花,在爛泥裡養了這許多年,只怕……環境造就人,環境也最能誤人,沒人比她更明白這個道理。
尉嘉嬿長舒一口氣,緊鎖的眉頭總算鬆動了些許。
“嬤嬤,我聽說鄉下女子十三四歲就要許人家,你說她會不會……”
莊嬤嬤頓時笑了。
“小姐您今年十七,如果老奴沒記錯,小姐的妹子還要比小姐小上兩歲,可是在淮安那種地方已經算是老姑娘了吧?她不也嫁了?如今孩子都有倆了。
關北那位,想來……也就只有咱們京城,不介意把姑娘多留個幾年,仔細挑、慢慢選,您說是不是?”
尉嘉嬿的眉頭徹底展開,終於露出了笑模樣。
“你看我這抹額繡的怎樣?姨母會不會喜歡?”
“只要是小姐繡的,夫人都會喜歡……”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丫鬟急匆匆掀簾子走了進來:“小姐,到了!”
誰到了,不言而喻。
尉嘉嬿放下手裡的活,起身整了整衣裙。
“既到了,咱們去迎迎。”
京城正如想象。
四衢八街,商鋪鱗次櫛比;八街九陌、車馬川流不息;商販人聲鼎沸,行人摩肩接踵,極目熱鬧非凡,好景目不暇接——一切都是震撼的、宏偉的,尤其是對於他們這種初次入京的人來說。
季妧隔著馬車都能聽到小曲的驚歎聲,她自己也覺得新鮮。去過故宮、看過古裝劇,但真正身臨其境還是不一樣的——街市之繁華、人煙之阜盛,直接就把包括鄴陽在內的、沿途她所見的城鎮比到了泥地裡。
作為大周的國都,京城在區域劃分上也體現著等級森嚴,具體說來就是“東貴西富,南雜北王”。
顧名思義,達官顯貴大多住在東城,而她們的車馬也確實一直在往東邊走。
季妧中途掀起車簾看了看,沿途以深宅大院居多,且越往東去越僻靜。
這幾日趕路沒休息好,看了一會兒就失了興致。
她這邊剛把車簾放下,前面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二哥!”
景明珠掀起車簾,朝外面招了招手。
“二哥可是來接我的?”
正前方,一個身著靚藍色錦服眉目舒朗的男子,騎在高頭大馬上,有些無奈的看著她。
“前幾日你的信就到了,知你今日還家,母親不放心,非讓我來迎迎你,誰料一出門就撞上了,白跑一趟。”
“怎麼就白跑了,好歹是份心意。對了,我給你介紹……”
景明珠忽然想起,季妧剛剛進京,身份未定,情況未明,暫時不宜太張揚。再說他們男未婚女未嫁的,就這麼當街引薦也不合適。
“你等等,我剛結識了一個朋友,跟她說一聲。”
景明珠被扶下車,往後走到季妧車旁,輕敲了敲車壁。
“咱們不一條街,等下就要分開走了,我改日去府上找你,或者邀你過府來玩,你可不許推辭。”
季妧在裡面已經聽清原委,知道她有人來接,掀起車簾也未多看,僅是衝景明珠笑了一下。
“行。”
得到肯定的答覆,景明珠高興的回到自己馬車,隨即馬車啟動。
景明愆的目光從那片已然落下的車簾上收回,撥轉馬頭跟上自家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