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不再自欺欺人了嗎?
“你發現沒有,這每一樁每一件,都有韋氏的影子,不覺得蹊蹺嗎?真的只是巧合嗎?
什麼是巧合?偶爾一次可以稱之為巧合,當多個巧合碰在一塊兒的時候,就只能說明這是一個人為的巧合。
侯爺,被枕邊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滋味如何?”
隔著風雪,血緣上的父女二人對視。
這張臉明明酷似的是自己,漢昌侯卻從那雙清湛的眼中,看到了另一個女人的影子。
難道,他真的被騙了?
衛氏並沒有跟他書信往來,更沒有答應與她私奔……一見傾心是假的,兩情相悅亦是假的……他間接拐了衛氏,還和她……
漢昌侯忽然有些不敢看季妧。
季妧近前一步。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信,畢竟我還沒有切實的證據。但證據可以找呀,原本我是打算自己找好摔你臉上的,但我想了想,不能那麼殘忍。你不是說這是你們大人之間的事?我知道探查真相的過程很痛苦,但這痛苦是你應當的,你毀了我娘一生,這公道也是你欠她的。”
漢昌侯略顯狼狽的跟她承諾:“我一定會查清楚……”
季妧瞥了眼他持傘那隻手背上的青筋。
“怎麼查,不會是回府後當面質問吧?”
漢昌侯沒說話。
季妧扶額。
“她能做下這些事,且矇蔽你這些年,心機城府與心理素質可見一斑,這種人,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所以聽我的,先取證。”
頓了頓,補充道:
“我倒是可以給你個建議——
當年的信件可有留存?韋氏的作品多弄幾幅。再強的仿手,也會有一些細微的乃至她們自己都不知道的小習慣,多作一下比對,總會有收穫。
另外,韋氏既然喜歡你,當年冒充我娘與你往來的書信多半還留著,也找找看。
船廠也是個突om破口,還有巫江打撈你的那些人,雖然時日久遠,但最怕有心人……”
這些原是季妧打算做的事,只是她被大寶的事絆住了腳,現在既脫不開身,也騰不出手,乾脆交給漢昌侯好了。
等他確定自己枕邊不是人而是一條毒蛇,衝擊、失序、痛苦、痛恨……這麼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侯爺,也該嚐嚐人間疾苦了。
而且對韋氏來說,來自別處的打擊根本無關痛癢,能一刀捅進她軟肋的,只有那個讓她執迷了多年的男人。
至於漢昌侯會不會沉不住氣,在韋氏面前漏了底……季妧仔細想了想,還真有可能。
但是不要緊。
韋氏承不承認對漢昌侯而言很,對季妧來說一點也不,不管將來如何,韋氏的路她都會安排好。
漢昌侯神思恍惚:“我……我會還衛氏一個公道。”
該說的說完,這下是真的無話可說了。
季妧轉身,即將踏入王府之際,回過神來的漢昌侯追上她,並往她手裡塞了個東西。
是個雕工精緻的紫檀木盒——難怪剛剛他另隻手一直在狐裘裡藏著。
許是怕她不收,漢昌侯直接開啟來給她看。
但見裡面躺著個栩栩如生的小人,和漢昌侯……不對,是和季妧,一模一樣。
“我見你喜歡那個笑彌勒的擺件,就去尋了那匠師他雕了這個……”
季妧離開侯府的前一天,去倦勤齋找尉大管家打探老道士的訊息,尉大管家逮著機會硬是把她請進了書房。
漢昌侯經常去清暉園,季妧從來不給他開門,所以每當季妧主動來倦勤齋,他就會異常開懷。
季妧懶得敷衍,四處打量的時候,注意到了博古架上一個笑彌勒的擺件,見其刀法精妙、生動傳神,便忍不住誇讚了一句,順便還問了下匠師是誰。
漢昌侯當即就要把那木雕送給她。
季妧立馬沒了興致,把木雕放回去便走了。
沒想到她去崇寧竟是這個……
“確實很像,也很好看。”
季妧照舊讚歎了一句,而後蓋上木盒,塞還給他。
“但是這張臉,我不喜歡。”
忽略掉漢昌侯那雙陡然黯淡下去的眼,季妧看向遠處隱隱露出的馬車一角。
“調查韋氏的事,交給尉大管家去辦吧,你不是韋氏的對手,別又著了她的道。”
王府的大門在身後關閉。
季妧在廊下乾站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