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看向季妧:“你上前來。”
季妧走到臨窗的羅漢榻上坐下,手肘拄著中間的榻幾,隨意撥弄著美人觚裡插著的白蘭花。
“就這麼說吧,離得近了,過了病氣給我。”
姚嬤嬤重重咳了一聲:“小姐知道老夫人疼孫女,怕老夫人心裡不安……”
老夫人被噎的重喘了好幾口,硬忍了下去。
“也罷,你就坐那,聽我說。”
季妧挑了挑眉,在姚嬤嬤的灼灼注視下,總算沒再語出驚人。
“你是尉家的血脈,只可憐白白被誤了這些年,不過不打緊,姚嬤嬤說得對,規矩可以慢慢教,重要是人聰明、拎得清。”
老太太的目光在季妧烏壓壓的頭髮上轉了一圈,略點了點頭。
“你之前找的那個男人,姚嬤嬤都跟我說了……跑了就跑了,也省了許多麻煩,以後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全當沒這回事。你頭髮肯放下來,說明心裡是有數的,只要你聽話,將來不愁好出路……”
這話並不是商量,而是吩咐。
奇怪的是季妧這回並未反駁,嘴角的笑意還有漸趨加深的趨勢。
姚嬤嬤覺得有些不對勁。
還記得頭回跟季妧見面,提出和離一事時,她是何等反應——拒絕的乾脆利落,毫無商量的餘地。
後來那男人離奇不見了,季妧突然將頭髮散了下來,她就存著疑,勉強告訴自己是季妧被傷了心、想通了的緣故。
但會有那種天真想法,是在瞭解季妧之前。在這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過後,她絲毫也天真不起來了。
如今再見到這個笑模樣……直覺告訴她,季妧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老夫人卻不這麼認為。
她見季妧不再頂嘴反而滿臉帶笑,便以為她領會了自己的意思。
眼裡露出些許滿意,暗道:張狂是張狂了些,好在還有點腦子,知道怎樣為自己籌謀。
“你既是明白了,就得配合,今天的事就算了,日後……”
“老太太。”
終於,季妧還是出聲了。
“先別急著說以後,咱們把事情捋清楚了再說不遲。”
老夫人不悅道:“姑娘家,多聽多記,哪來那許多問題……說吧,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不清楚的可太多了!”季妧誇張的一攤手。
“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你們的人在說,從來沒有人問過我的看法。
你們是不是覺得,像我這樣的鄉下丫頭,能巴上侯府的門檻已經燒了高香,除了感恩戴德外不會有任何看法,更不需要證明給我看?
行,就當是如此吧。
別的都可以不管,但有一樁,我總有知情的權利。
我娘——她是誰?她是什麼身份?她為什麼會懷著我流落關北——這些,是不是該告訴我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