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招手,一個幕僚立刻拿著筆記向前,站在俞國振面前。
“傳我命令,從青島口調五千華夏軍,在年底以前進入金陵城——就在棲霞山下,建立軍營,接管金陵城治安。”
俞國振這話一出,錢謙益頓時慌了,臉上再無半點鎮定與風度!
開玩笑,他是來義正辭嚴喝退俞國振的大兵的,如果他幾句話下,俞國振離開,那麼士林之中必然留下他說退俞國振的傳說。相反,如果因為他幾句話,俞國振真派五千華夏軍來,那麼,他錢謙益就要成為士林最大的笑話!
“這個,這個,濟民,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立刻焉了的錢謙益拱手作揖,滿臉苦笑。
自己就是想騙個廷杖刷刷聲望,有必要玩真的嘛,你俞濟民配合我一下,表現得虛懷若谷,豈不也可以漲漲聲望?
他卻不知道,俞國振對於這一套不做實事只刷聲望的舉動可謂深惡痛絕。
華夏之事,敗壞就敗壞在這種自以為聰明的人身上。古往今來,一概如此!
“我軍令已下,便是定論,再也不改了。”俞國振淡淡地道:“這些年來,我能做到現在這個地步,靠的就是言而有信。”
錢謙益冷汗涔涔:“濟民,哪怕就是給我一個面子。念在咱們一向的交情上……”
“哦?”俞國振面無表情:“你覺得我象是那種因為私人交情而耽誤國事者麼?”
錢謙益急得直搓手。好一會兒,他才一咬牙:“不如如此,朝廷因為史道鄰遇刺之事。邀華夏軍入朝拱衛,撥棲霞山為華夏軍駐地,如何?”
這話說出。俞國振臉上的表情再也繃不住,露出明顯的驚愕。
這……可不是借帥助剿,再劃一塊租界麼?
錢謙益在俞國振記憶的另一段歷史中,有“水太涼”與“頭皮癢”的典故,不過在這個時代,兩人交往多了,他實在是一位和靄可親的長者,而且為人不失圓滑幽默,與印象中的那種茅坑裡石頭般的東林黨人完全不同。因此俞國振對他相當有好感。可是這個提議提出來之後,俞國振心中的好感頓時削減大半,也沒有了繼續陪他玩下去的興致。
某些人可以將演戲當在終身職業。他卻不能也不願意。
“牧齋先生。在棲霞建華夏軍基地的事情,你一人怕是做不了主。還要去與金陵其餘人商議,我希望在貴方使者抵達青島口參與年底的談判時,事情能定下來。”既然沒有興趣再演戲,俞國振便直接提出要求,他放低了聲音:“另外,那個什麼南都週末,是程先貞在搞吧?牧齋先生,如此重要的喉舌,你竟然就交給一個從闖逆賊來處置,你不覺得太過荒唐了麼?”
錢謙益臉色頓時尷尬起來:“這個,若是追究其責,只怕反為其邀名,故此只能,咳……”
他說得吞吞吐吐,卻總算把程先貞的心思告訴給了俞國振。若是真將程先貞從南都週末的主筆上弄下來,他正好滿天下哭訴自己因為仗義執言而被迫害,正合了他賣論邀名的心意!
這種人就象是牛皮癬,噁心人,讓人難過,卻不至於害人性命,就算是處置,也總不能殺了吧。
俞國振冷笑:“原來如此……這樣吧,我覺得金陵太安靜了,只有那個什麼南都週末一家,實在不好,不如這樣,再辦一家報吧。”
“咦?”
“當然不是我辦,是牧齋公你來辦啊。”俞國振別有深意地看著錢謙益:“牧齋公囊中還是有些人的,我知道,什麼人最適合呢?”
“論及文采,勝過程正夫的倒是不多,不過……有這樣的人就是。”
錢謙益有些猶豫,他知道,這是俞國振放過他的條件。
他若不想背上引狼入室的罵名,不想真的讓俞國振在棲霞山駐上五千華夏軍,那麼就得老老實實配合。
他心中同時也有些奇怪,俞國振手中控制的新襄時報與民生速報兩家大報,發行量都高達十萬份左右,論起聲勢,不知勝過剛剛發行了一期的《南都週末》多少,他不動用新襄時報與民生速報,卻要自己再辦一家,這背後有什麼打算?
對於俞國振來說,直接殺了程先貞是最愚蠢的手段,反倒成就了程先貞的名聲,更遂了程先貞幕後指使者的意願。最好的辦法,當然是以謠言對謠言。程先貞及其幕後指使者不是想咬住俞國振以邀其名麼,為他們再樹一個敵人,讓他們陷入相互攻訐之中,所謂狗咬狗一嘴毛,當百姓厭倦了他們套路式的把戲之後,他們自然就會銷聲匿跡。
而且,對程先貞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