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策麼?”郭嘉沉吟一聲,既而不緊不慢地微笑道:“其實主公已經把該做的都做了,佈置得十分詳盡,幾乎無懈可擊。正如孟起將軍所言,時不我待,我們現在就是要和曹操耗時間,敵不動我也不動,時刻盯緊他們。時間耗得越久,對我們越有利,最好一直熬到天亮。
因為這是我們的地盤,而今數十里外的函谷關集結著我軍二十多萬大軍,算上郡府兵和輜重兵的話,將近三十萬兵馬。若是等到天亮發起攻擊,那時谷口早就被我軍堵死,而我們再從敵人身後殺將過去,屆時六萬曹軍插翅難逃。就算他們僥倖衝出重圍,我軍十餘萬鐵騎追殺他們這些逃兵,猶如探囊取物一般手到擒來!”
在郭嘉說話之際,李利一直沒有出聲。實際上他心裡很不耐煩,只是迫於情面不便當眾責問。直到郭嘉現在說出這番話,頓時李利幡然醒悟。
原來郭嘉如此詳細地娓娓道來。並不是單純為了解釋曹軍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而是想讓李利徹底冷靜下來。要耐心等待,不要急躁,更不能急於求成。只不過郭嘉礙於主臣之禮,不便直言勸說李利冷靜,更不能直接說他太過急躁,只能變著法的拖延時間,繼而藉著勸說其他將領不要急躁。間接向李利諫言,勸他要有耐心,消耗時間其實就是最好的破敵之策。
對於西涼軍而言,潛伏在飛雲渡南端的曹操大軍本身並不能對西涼軍構成威脅。因為函谷關內的西涼軍兵馬眾多,何懼區區六萬曹軍。曹軍對西涼軍最大的威脅在於,他潛伏在暗處,而西涼軍在明,如此他才能對西涼軍構成威脅。
可眼前的形勢是。李利一行人陰差陽錯地及時發現了曹軍的行蹤,並且就在曹軍身後。如此以來,六萬潛伏于山澗之中的曹軍還有何威脅可言?
也就是說,現在處境最危險的人根本不是西涼軍,而是準備伺機偷襲西涼軍的曹操及其麾下六萬大軍。原本打算躲在暗處的曹軍如今徹底暴露在李利眼前。由此雙方位置互換,西涼軍既在明也在暗,而自以為得計的曹操大軍則裸露在明處,只是曹操自己及其麾下大軍還矇在鼓裡,渾然不知。
這個時候,時間對於雙方十分重要。李利需要時間,因為他想將曹操及其手下的六萬大軍一網打盡;而曹操更需要時間,因為時間拖得越長,就等於給他更多發現身後敵人的機會,從而趁早開溜。
與此同時,時間對於曹操和他麾下大軍來說又顯得極為急迫,簡直是刻不容緩。時間拖延得越久,對他越不利,倘若拖到天亮,那他和手下六萬大軍就等於大半個身子邁進了鬼門關,性命休矣。一旦失去夜色的掩護,就憑他們手中有限的近萬戰騎和數萬步卒,想從十幾萬西涼鐵騎眼前逃掉,簡直就是痴心妄想,痴人說夢。
換位思考之中,李利臉上的怒容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神情淡定,雙眸平靜而深邃,眉宇間洋溢著強大的自信。
直到此時,李利真正認識到郭嘉確實非同一般,睿智機敏,最重要的是關鍵時刻能夠保持冷靜的頭腦,舉重若輕,甚是難得。
或許郭嘉沒有周瑜那樣允文允武的強健體魄,因此沒有揮斥萬軍、馳騁沙場的統帥之才,但是單憑智謀韜略而言,他絕對不遜於周瑜,甚至猶有過之。唯一不足之處就在於,他長於謀劃,卻不善沙場征伐,臨陣決策能力無法與周瑜相提並論。
而這也正是文士與武將的根本區別。文士擅長動腦動嘴,卻短於動手,而武將則是短於唇舌,卻擅長動手執行,決勝於兩陣之間,馳騁於沙場之上。很難說兩者孰優孰劣,只能是各有所長,但亂世之中無疑是武將略佔優勢,治世之中則是文士更勝一籌。
稍稍梳理思緒後,李利面帶笑意問道:“奉孝果真再無良策麼,我看未必吧?”
“主公明鑑。”郭嘉聞聲拱手一揖,恭聲道:“確如主公所說,微臣確實有些想法。其實,早在主公命令李摯將軍返回函谷關調兵之際,我就想說出來,只是此法有利有弊,一時權衡不下。”
“哦?”李利聞言詫異,頷首道:“奉孝不妨直言,我自有決斷。”
郭嘉欣然點頭,說道:“主公容稟,飛雲渡地勢險要,山澗狹窄崎嶇,只需三千人馬就能扼守北邊谷口。既然這樣,主公何必捨近求遠一定要等函谷關援軍前去南端堵住谷口呢,難道我們自己不行嗎?
微臣愚見,主公若是想速攻取勝,可在此留下五千步卒死守北面谷口,剩下一萬八千餘步騎退出山澗,從飛雲渡外圍繞過去,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佔南面谷口,如此便可將曹操六萬大軍困在飛雲渡之中。屆時,我們能攻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