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啊,是我連累你了。”孟若愚低下了頭,覺得愧對譚敬廷。
“孟兄,你我之間就不必說什麼連不連累了,你我在官場多年,人心險惡,浮浮沉沉,最是司空見慣的了。”
“老弟,保重。”
譚敬廷扭頭走出牢房,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也許孟若愚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曾經想不擇手段謀一己之私,想飛黃騰達到頭來卻把性命斷送,在這爾虞我詐的官場裡,孟若愚也好,他譚敬廷也罷,都是一些小蝦米而已。
橋本太郎的遇刺案始終沒有找到兇手,而在虹口,又發生了反日遊行示威,日本憲兵隊和警察只得把人手撤走,拉斐德路上清淨了許多。
朱弘達回到了吉祥裡18號,他敲開了淑嫻家的門。
“弘達,你回來了?你肩上的傷好了嗎?”淑嫻把朱弘達領進屋子。
“沒什麼大礙了,淑嫻,我今天來,是有件事要問你。”朱弘達臉色嚴峻,不像是來串門聊天的。
“什麼事啊?你別嚇我。”淑嫻見朱弘達一臉嚴肅樣,連忙拍了拍胸口。
“你坐下,我問你,你先生是不是《申報》記者歐陽銳?”朱弘達開門見山。
“是呀,怎麼啦?”
“他這些天不在家?”朱弘達追問。
“你幹嘛老是打聽他呀?他前幾天急性闌尾炎發作,開刀住院呢。”
“哪家醫院?”
“弘達,你有完沒完?像是審犯人。”淑嫻一臉不悅。
“淑嫻,我不是跟你說笑,你丈夫攤上大事了。”朱弘達實言相告。
“啊?他攤上什麼大事了?你別嚇我,你快說,他到底怎麼啦?”淑嫻滿臉緊張。
“我前兩天回上海站,站長告訴我,重慶有一批違禁品,德國原產的杜冷丁被你丈夫偷運到上海來了,現在人和貨都不知去向,他命令我來徹查此案。”
淑嫻聽完朱弘達傳遞給她的資訊之後,有些驚慌失措:“怎麼會這樣?我先生呢,他現在在哪裡?十幾天前,他還好好的,說是要去重慶,如果運氣好的話,可以發一筆大財。”
“去重慶發大財?”朱弘達一臉狐疑。
“是樓下的杜先生說的,這杜先生有個表兄在重慶任禁菸督察處當處長,聽說油水可多了,這樓下的杜先生就是靠他表兄才買了這裡的房子,做起房東來的。有一次,他喝醉酒,告訴我先生,可以帶他一起發財,問他有沒有膽子,我先生聽說有錢賺,當然就動心了,同意跟他一起去重慶,那火車票的錢還是那個姓杜的付的呢。”
淑嫻說著說著,聲音哽咽起來:“我們哪裡知道這批貨是違禁品,我先生到現在還沒回來,是不是出事了?”
“那這個姓杜的叫什麼?他現在人在哪裡?”朱弘達發現了這條重要線索。
“他大名叫杜學謙,人已經走了好些天了,那天回來,就慌慌張張的,帶著杜太太一起走了,連這個月的房租也沒收。弘達,你說,我家先生是不是上當受騙了?”淑嫻忍不住哭泣起來。
“姓孟的口供裡隻字未提他表弟,看來,他還有所隱瞞。淑嫻,你先別急,先讓我打聽清楚了再說。”
朱弘達回到好利來貿易商行,走進辦公室,撥通了葛楚中的電話。
“葛處長,我是朱弘達,目前由我負責杜冷丁一案,我今天瞭解到,孟若愚有一個表弟叫杜學謙,是他把歐陽銳介紹給孟若愚的,現在這個杜學謙已經潛逃,但孟若愚的口供裡隻字未提杜學謙。”
“好的,朱處長,看來孟若愚這隻老狐狸還是沒有把實話吐出來。我馬上提審孟若愚。”
葛楚中再次提審孟若愚。
“孟若愚,你還不老實,你的問題都交代清楚了嗎?”
“我都交代了,沒什麼隱瞞的了。”
“是嗎?那個杜學謙是怎麼回事?他跟你是什麼關係?”葛楚中厲聲問道。
孟若愚一聽到葛楚中嘴裡吐出“杜學謙”這三個字時,知道再也沒法隱瞞了,只能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他是我表弟,我舅舅臨終前,囑咐我要善待他,他是杜家的獨苗,所以這些年我一直罩著他,這次是他帶他的同學歐陽銳一起來重慶的,那批杜冷丁就是他跟歐陽銳一起運到上海去的。”
“那先前你為什麼隻字未提杜學謙這個人?”
“他是我表弟,我不忍心他們家絕了後,這樣我就太對不起我的舅舅了。”
“你就少替別人操心了,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