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巷子,兩旁的事物立馬又不一樣了。
五人寬的小道,低矮的院牆,造型各異的農家小屋,水綠得透亮的小河溝,還有河溝旁一樁樁的大垂柳……
都是美好的東西,太多太多,而且還大多都是桓因記憶之中的那樣。就算是偶爾有一些產生了變化的,那變化也不大。
很明顯,這裡被很好的保護了起來。甚至有的地方桓因也能看出,是刻意修繕過的,恐怕就是要儲存成桓因在時的那種模樣。
這些東西在桓因的腦中一直都是記憶,是他在地獄之中常常回想的美景。而現在,記憶與現實驚人的相似,產生了近乎完美的契合,那應該是極度美妙的事情。
可是,桓因此刻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因為這裡再美,跟以往的情景再相似,卻都少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人。
綠柳巷子,始終是人們生活的地方。若是這裡沒有了王婆賣瓜時的邁力吆喝,沒了隔壁老李飯後的高聲談笑,沒了陸書掛出來賣的一幅幅好字,那這裡還有生活的痕跡嗎?沒有了生活的痕跡,巷子就沒有了生機,縱然周遭景色再美,再動人,那也是死了。
自然,桓因此次回來,是沒想過還能看到當年那些故人的。因為那些人都是凡人,他們早就死去了。可是,桓因總想著自己這一趟回來,應該能夠看到他們的後輩,那反而會讓他覺得比看到真正的故人更加親切。
因為故人逝去,後輩誕生,那是自然規律。這世上所有的東西,若是不自然了,就成了鬧出妖魔鬼怪,還怎麼可能親切得起來?
其實,桓因也沒想著這一次回來還能看到跟當年近乎一模一樣的綠柳巷子。因為人在變,人生活的地方也該變。這就像是生活,本就該是流動的,那樣才能擁有令人心醉的美啊。
一邊走,一邊看,桓因的心情卻是越來越糟糕了。
一直到了最後,他終於帶著張濤來到了自己當年和阮姝姝住下的那個小院門口,心情已然是壞得不能再壞。
“就再看一眼這裡吧,然後就離開了。”桓因心中這樣想著,他覺得整個巷子除了這裡,已沒有更多可讓他再留戀,也不值得他去慢慢觀看。
帶著張濤身形一飄,桓因就穿過了院子的小門,進入到了院子裡。而這剛一進來,桓因和張濤都是吃了一驚。
之前他們心思各異,一個心中不快,一個忙於發現新鮮事物,都沒有展開神識觀察四周。於是,他們也就在進門以前根本沒注意到,原來在桓因的小院之中是有一個人的!
這個人,他跪在整個院子的正中心,也就是以前桓因和阮姝姝在院內吃飯時經常擺放飯桌的地方。而他面朝的,則正是桓因和阮姝姝以往的臥房。
桓因神識略微一掃,發現臥房的樣子倒是沒有改變絲毫。不過那臥房的大門卻是緊閉,更被道家的封印給鎖住了。顯然,桓因的臥房也被保護了起來,而且還是重點保護物件,恐怕這幾百年中都沒人踏足過半步。
不過臥房內沒變,臥房的門口處此刻卻是擺了一個香案。案几上點了香,插了燭,還放了一個靈牌。
靈牌上寫到:無量門祖師之靈位。
“他在拜我?”桓因立馬就反應了過來,頓時變得有些吃驚,連忙去看那跪著的人的樣子。
而他這一看,目光留在那人的身上就再也移不開了。
這個人是一名男子,看起來也就二十一二的樣子,樣貌有些俊俏,身子修長筆挺,氣質不俗。而他身上真正吸引桓因的地方,在於桓因從他的樣貌之中,依稀看出了幾分韋潛龍的感覺。
桓因立馬就想到了,這青年人恐怕就是韋潛龍的後輩子弟。不過,若是韋潛龍的後輩,那應該就是青州皇室的成員了,也應該是青州無量門後輩中核心的核心。可他現在一個人跑到桓因的小院兒來跪著做什麼?
若是叩拜先祖,那倒也沒什麼問題。可皇家祭拜先祖,哪個不是聲勢浩大,排場講究?如此,他一個人跑到這小院裡悄悄的拜,又算是怎麼一會兒事兒呢?
而且看那香案、香燭還有靈位,個個都像是地攤兒貨色,彷彿是隨便找個地方買來的,甚至是臨時用道法變幻出來的低劣品種。這麼拜先祖,是不是也太不敬了?
“公子,這個小子身上有傷啊。”張濤也觀察了一會兒,開口說到。
桓因略微一探,立馬就發現了張濤所說不假。這青年人的身上不僅有傷,而且還是重傷,連道基都損了。如此,這青年人身上的生機微弱,遠不如正常人那般。而最關鍵的是,他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