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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英國病人(2)

或許是她真的病得無可救藥了,或許是心理學才真病得無可救藥,無論她說什麼,那個醫生都以一句“幻覺”應對,再不好好幹預就會精神分裂,她再說倫子和朱裡同樣看得見,醫生滿臉的“壞了”,說她這是人格解體的前兆,她問怎麼辦,醫生說吃藥,吃了藥你就不再思考,只要你一直吃藥,穩定住就不會惡化。

她現在覺得這個世界可能也是假的了,怎麼出來旅個遊、考察一下未來可能的工作環境都能遇見這麼荒誕的事?

手背一涼,下雨了,雨的觸感是真的。

她覺得自己在崩潰的邊緣徘徊。要是以前,她會找個地方避雨,可是現在,中雨以下她連傘都不想打。

怎麼活了又活,她總是在錯誤的地方做錯誤的事?怎麼總是不得不扮演一個“本地人”?到頭來,她還是要小心掩飾自己不合時宜的口音與習慣,在怪話脫口而出之前咬住舌尖,否則她就要吃下一把藥片,昏睡一場,醒來變成個不會思考的白痴。

她寧願相信她是真的瘋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臆想出來的結果。或許連帶她身處的世界也是幻覺,死後就是這樣,只要不去戳破它,靈魂就會在永恆的夢想花園裡徜徉下去。

就不能幻點兒好的嗎?怎麼還是得上班賺錢,就不能一下子給她五個億?好可惡的肥皂泡,好邪惡的幻覺,看她怎麼戳破它!

“呃!”她響亮地打了個嗝。

夜深人靜,唯有風雨瀟瀟,花也瀟瀟,陪她走在空曠的坂道上。袋子裡的空罐越來越多,哪怕晚飯沒吃,她也實在撐得喝不下了。

手機響了起來,是朱裡問她到哪兒了。

“我可能得在附近找間旅館。”她騰出手來打字,“睡吧,別等我,難道我還能摔——”

一個單詞沒打完她就滑倒了,該死的坂道!該死的雨水!她甚至在往下滾!

但很快有人攔住了她,如果不是用腳就更好了。她攔腰撞在人家的腿上,心裡還在想著這算動力勢能還是重力勢能,已經被人半抱半扶了起來。

“自己能站嗎?”好心人問,用英語。

梅林啊,或者其他什麼人啊,幻覺可以這樣真實嗎?她聽到他的聲音,感受到他的手臂、他的體溫,聞到他衣服上柔順劑的香味,她忍不住鬆開了手,空罐子“噹啷啷”地滾下去,這都沒把這幻覺驚破!

“西弗勒斯……”她輕聲道,眼淚又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淌,“西弗勒斯。”

如果幻覺都是這樣的……那也不行。

“對不起,我喝醉了說胡話,你最好沒聽清。”她喃喃著向好心人道歉,眼睛被淚水和雨糊得睜不開,“我是精神病人,我包裡的藥可以為我作證,請跟我保持距離,如果我冒犯了你,我不負法律責任。”

她想要掙脫,好心人那個相似度100的懷抱令她沉淪,但她想要掙脫,雖然最終沒能如願。

鬧鐘響了。

她嚇得一骨碌爬起來,趕緊又把眼睛閉上。

起猛了,她什麼身家啊還在地鐵車廂裡擺上床了?

但鬧鐘確實又很吵,她大喊著讓siri閉嘴,一邊開始習慣性地背《人權宣言》,但這招現在不管用了,她的法語水平已經今非昔比,這玩意兒已經無法讓她快速清醒。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度鼓起勇氣睜開眼,險些驚掉了下巴。

聞名不如見面啊,怎麼會有如此淫亂之地呢?天花板是一面高畫質大玻璃,還吊著奇奇怪怪的掛鉤和軌道,除了正對著床的逼真佈景,四周還散落著一些x形、三角形、t形用具,角落裡有一臺自動販賣機,肯定不是賣咖啡和三明治的。

壞訊息是她大概被人撿屍了,好訊息是證件都還在,腎也在,身上沒有奇怪的針孔,只有信用卡丟了一張,等下她從醫院出來,順路去趟銀行好了。

她開始搜尋附近的婦產科診所,無論如何先搞到ecps3吃了,傳染病檢查和艾滋病阻斷什麼的,估計要去大醫院。至於報警……太麻煩了,反正她不記得了。

處理這種事她經驗豐富,就是沒想到有一天會輪到自己頭上。戰績也異常丟人,幾罐啤酒就醉到翻篇,說出去估計會被開除省籍。

她花了一分鐘思考要不要洗個澡再走,答案是否定的——她的副業夠多了,對影視行業不感興趣。

昨天沒來得及還回去的和服放在床邊——要死了誰家好椅子上有個洞啊?一想到那個洞被期待著透過什麼東西,她就一陣噁心。但令人意外的是,衣服很乾淨,沒有酒漬、泥漿或者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