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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此了。只因為他不願意再來找她,而她也只能裝作看不到。

如今,她真的看不到眼前的春光明媚,可她卻看得到自己的心,那裡正隱隱作痛。安婭卻只能逼著自己不去想,不去想,不去想。

心底湧起一片悲涼,氤氳在鼻端的花香直暈得人頭腦發昏,安婭緩緩開口,聲音在風中隨風飄散,像是走了音的小提琴,“數聲鶗鴂,又報芳菲歇。惜春更選殘紅折,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

她念得很輕,陸之秋側耳傾聽,正聽得入神安婭卻突然打出。

他不明所以,只是笑著問她,“挺好聽的,怎麼不念了?我從小就對這些詩詞不感興趣,還真沒聽過這一首。”

安婭心思起伏,淡淡回答道,“我忘了,忘了後面的那幾句?”

她怎麼可能忘了?

又怎麼可能念得下去?

只因為那後面的句子太哀怨,就像是刻在她心裡。

莫把么弦撥,怨極弦能說。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夜過也,東窗未白孤燈滅。

她曾以為,他這次肯來是因為情難絕。那情絲百轉千回,總讓她每每不由自主地尋著他的呼吸聲望過去,可他卻只是遠遠看著她,從沒有要靠近的意思。其實她早就應該知道,此情可待成追憶,落花流水春去也。

有些事是自己放不下,執拗了這麼久,卻終究,要放下的。

高原的陽光雖然灼人,但春日的風吹在身上,卻尤帶著一絲寒意。這種熱和冷的搭配,就好像她的心,在冰與火之間受著煎熬,可卻不敢表現出來。

陸之秋見安婭垂首不語,面上只是平和安靜,但不知為何身上卻透著一股蕭瑟,好像這滿園的無限春光,繁花如錦,都和她毫無關係。

因為風大,陸之秋只得低聲勸她,“回房歇一會兒吧。今天風大,彆著涼了。”

安婭回頭笑了一下,“好。”

譚易江立在原地,看著他倆緩緩從身邊走過,卻沒有繼續跟上。

心有種被人揉碎的絞痛感。

立了許久後,他不知所措地掏出煙盒取出一支菸,點上,深吸了一口。風很快就把那縷輕煙吹散,可他眼前的景物卻依舊變得模糊,在淚光中碎成了無數塊。

他努力地仰起頭,一縷縷金色的陽光從樹椏間的縫隙扯下來,如一張細細密密的網,將他整個人籠住。他不由後退了幾步,踱步走到幽暗的走廊下。

灑在身上的陽光消失,那張金色的網也隨之消失,隱隱有涼意隨著風撲上來。

可那繞在他心上的網卻怎麼也掙不開。

記得剛來的那天,那一排高大筆直的白楊樹還只冒出新芽,如今卻已經展開綠茸茸的葉子,一隻只小手般呼啦啦地在春風裡鼓著掌。

或許是在祝願她明天的手術能成功?

但如果不成功呢?

他不敢去想,更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曾經對她造成的傷害。

安婭剛才唸的那闋詞,他是知道下半闕的。外公是國學大師,這首《千秋歲》小時候也曾逼著他念過。那時候根本不明白惜春、殘紅、天不老、千千結都是什麼意思,只是硬生生地去背,雖是婉約的詞風,但幸而節奏分明,倒也朗朗上口,他背過幾次就記住了。

竟記了這麼久,連他自己都詫異。

那後面幾句裡最動人的無非是——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天不老,情難絕。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她剛才說她忘了,難道真的是忘了?

他心中一慟,手抖得厲害,甚至連煙都夾不住,只得將菸蒂彈開。

身後突然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襟,他回頭看了一眼,見到索蘭立在那裡。見他回頭,她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轉,小臉突然有些漲紅,猶猶豫豫地開口,“你為什麼一直不說話?因為你是……你是不是不會說話?”

他緩緩地蹲下,目光與她平行,然後靜靜地看著她,伸出手撫摸著她光潔的小面孔。

索蘭是個棄嬰,因為有先天性心臟病因此被人遺棄在草原上,後來被好心的藏民老人收養。去年她的養母去世,70多歲的養父年事已高無力撫養她,就打算把索蘭再送給別人。安婭從別的學生那裡聽說後,趕去把索蘭接到自己身邊。不但掏錢給她治好了病,還承諾把她養大。

譚易江見過別人送來的照片,那時4歲的索蘭還很瘦弱,躲在安婭的懷裡,像只害羞的小貓。時間過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