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澈,你也知道我在孔雀山上找到了醫書,這幾年我大致翻看過一些,你讓我看看你的傷,也許我能找到治癒的辦法。” 但是原澈根本聽不進去,只一個勁地後退,表示拒絕。 微濃見狀大感無奈:“你在擔心什麼?怕我看見你的臉?” 原澈先是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 微濃唯有再勸:“你受傷是為了救我,難道我會嫌棄你不成?你也不必擔心會嚇著我。” 只可惜無論微濃怎麼勸說,原澈都不肯摘下面具,也不肯張口讓她看一看嗓子,他只是一味地拒絕:“宮中御醫這麼多,你不必為我擔心。如果治不好,這也是我的報應。” 微濃聽後更覺黯然,忍不住低低嘆道:“你又何必……” 原澈朝她擺了擺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今日你提出的三個條件,王祖父都告訴我了……我沒有意見。” 王祖父“告訴”他?微濃立刻聽出了蹊蹺。今日晌午在聖書房,她明明發現了屏風後的那個人,那個人必然也知道自己被她發現了,畢竟地磚上那麼大的光圈,想不看見實在很難。 可是聽原澈言下之意…… 如果當時藏在屏風後面的人是原澈,此刻他又何須這般故作正經地說話?微濃越想越覺得疑惑,忍不住直接問了出來:“今日我和王上在聖書房說話,藏在屏風後面的人是不是你?” 原澈似乎迷惑一瞬,不自覺地張了張口。他半張臉都藏在面具之中,表情便也沒那麼明顯,微濃只看到他一雙瞳仁微微睜大,像是呆愣,又像驚訝,更像是被戳穿後的尷尬。然後,他才欲言又止地“呃”了一聲,輕輕點頭:“是我。” 微濃很是無語,遂也直言不諱:“你明知道我已經發現了你,倒不如直說是你聽到我們的談話,又何須假託是王上告知?” “我……我不知道你發現我了啊,你怎麼知道是我?”原澈這次的表情很到位,微濃能看出他的意思了。 “你的喘息聲很重,我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再者地上那麼大的光圈,一看就是你臉上的面具。”微濃無奈解釋。 “原來如此。”原澈苦笑一下:“我還以為我藏得很好。” 微濃沒有往下接話,心裡卻想著以她今日所見,原澈還是太過浮躁,難成氣候。她越是往下想,越覺得原澈無法勝任開國皇帝,但她也不得不承認,撇開他弒殺兄弟的行為不談,也許他是寧王乃至如今整個局勢中,最好的一個選擇了。 就像所有人都希望她做皇后一樣,也並非因為她有多麼優秀、多麼高貴,只不過是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罷了。 從這點上來看,她和原澈,其實都是無奈之選,而非眾望所歸。 原澈見她半晌不說話,還以為她多心,忙將話題拉扯回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微濃?你今天提出那三個條件,是不信任我嗎?” 微濃聞言回過神來,沉默片刻,才道:“不是不信任你,是不信任整個局勢。你想過沒有,即便九州統一,但是短期內上到朝臣,下到軍隊、百姓,還是會存在派系之分,不僅僅是燕、寧、姜、楚四個派系,就拿燕國來說,也會再分為燕王系、鎮國侯系、長公主系……畢竟九州分裂二百餘年,勢力龐雜,很多東西根深蒂固,沒有這麼快能統一過來。” 原澈對此深以為然:“是啊,也許大勢上能完成統一,但是觀念上還任重道遠,至少還需要幾十年。” 微濃點點頭:“所以我這麼做是以防萬一。無論是釋放燕軍還是改組墨門,我承認我有私心,我不能把他們全都交到寧王手中,或是交到你手中……派系這個東西,我必須提防。” “你想得很遠,也很周全。”原澈靜靜看著微濃,由衷地感嘆。 微濃適時垂下眸子,避開他的目光:“我很抱歉,原澈,雖然我們即將成為夫妻,但我更希望你把我看成盟友……我在聖書房說的話你也聽見了,我不可能盡到妻子的責任。” “嫁給我,真的讓你這麼難受?”原澈這一問,聲音顯得格外沙啞低沉,不知是灼傷嗓音所致,還是情緒所致。 微濃似也受了他感染,情緒變得低落起來:“每次看見你,我就會不由自主想起……想起他的死。即便不恨你了,你覺得我還有可能再去重新接受一段感情嗎?” 想起原澈為她所受的傷,微濃心頭也是難受至極,但她不想欺瞞他,如若將來不可避免要成為夫妻,她情願一次說個清楚明白,不給他留下一絲幻想。 她不由轉頭望向手邊的燭臺,幽幽嘆息:“原澈,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感激,也愧疚。若是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幫助,沒問題,我可以為你赴湯蹈火。但這只是報恩,不能和感情混為一談。” 窗外夜色漸深,窗內燭火明亮,微濃朱唇輕啟,言語如同溫柔一刀,狠狠擲在原澈心頭。 恰在此時,兩人桌案上的燭火搖曳數下,似有燈枯之兆,微濃拔下發間簪子輕輕撥弄燈芯,欲讓這燭火再殘喘片刻。 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