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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不要買房子。”妻子看著他說,“買房子幹什麼?”

“買房了祝你要是在廠裡等分房子,要等到哪年哪月去?”

“我想你把錢存到銀行裡。有這間房子住,已經蠻好了。”妻子說。

“你不是說,這樣的房子住不得嗎?在這樣的房子裡,你連做愛都怕。”保姆抱著女兒出去散步去了,馬民自然就這麼大聲說,“你還擔心保姆聽見不好……現在你又不想買房子了,我就是要買房子。我已經決定了,你別想改變我的主意。”

妻子的眼睛根本就沒看他,而是看著自己的手指,並且在那裡無緣無故地笑著。

“你笑什麼?”馬民不解地問她。

妻子說:“我沒笑。”

“你在笑,”馬民指出說,“你明明在笑。你是什麼意思?”

妻子不懂他的話說:“我什麼意思?我又沒有笑,我在想我在體操隊的事情。”

“我跟你說買房子的事,你卻想體操隊的事情,你真的有病呢。”

妻子瞪著兩隻黃黃的眼仁看著他,馬民那天才注意到妻子的眼球變了色,從前這隻眼球在馬民眼裡是褐色的,怎麼現在變成土黃色了?“你是不是身上不舒服?”馬民說。

“我身上沒不舒服的。”妻子說,“天天呢?保姆把天天抱到什麼地方去了?她莫把天天抱回她們農村去賣了啊,那就會把我急死去的。”

馬民覺得她在講瘋話,就有點驚訝地瞧著妻子,“你怎麼了?

這樣的蠢話都說得出口,你是不是太疲勞了?你不要為廠裡的最佳化組合而苦惱,我能養活你和天天。“

“想什麼,馬民?”彭曉笑瞅著他。

“我什麼都沒想,只是休息一下。”馬民抬起頭笑笑,瞥著彭曉臉上的笑容。“你欣賞完了嗎?周小峰的這些所謂文物,倒是蠻吸引你的。”

“欣賞完了,”彭曉說,“我沒看見過的東西,就總想看一看。”

這時她的傳呼機響了。她坐在沙發上,拿起了電話。

“誰跟你打叩機?”他問她。

“鄧老闆,”她說。

他心裡不是很悅,說實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引到這裡來,不是要她坐在這裡打電話的。他在她打電話時,心裡又想著妻子,他感到也許妻子在更早的時候就開始有精神病了,只是他一直沒朝這個方向去想。要是他早一步知道妻子思想異樣就好了,那他就可以離開她,而那時候,大家都還沒發現她有病馬民聽見彭曉與鄧老闆說話的聲音有點嬌聲嬌氣,就知趣地走開去擰燃液化汽灶,將一隻鋁壺放到龍頭下接了半壺水,提到熊熊燃燒的灶眼上。馬民走出來,彭曉還在同電話那頭的鄧老闆說話。馬民感覺她的思想不在這裡,她的心懂得他的用心,當然就感到自己做得很拙劣什麼的。水開了,馬民泡了兩杯茶,端著走出來。可是彭曉還在打電話,她起碼打了二十分鐘了。馬民把茶擱到茶几上,一聲不吭地等著她把電話打完後才詢問她:“什麼電話打起來這麼久,你老闆蠻關心你啊?”

彭曉笑笑,“沒有辦法,他是老闆你就得聽他調排。”

馬民心裡存了點疙瘩,“喝茶,”馬民指著茶杯,裝作無所謂地一笑,用笑容代替了臉上的不愉快。“周小峰的茶葉都很好,他跟我一樣,抽菸喝茶都比較講究。”

彭曉看他一眼,不說話,把目光拋到了前面的窗戶上。馬民走過去,開啟先鋒音響,插了盒磁帶進去。這是他腦海裡設計的使談話變得融洽和感情加速的方式。他把音量撥到不影響他們談話但足可以輸入他倆耳朵的程度,“我喜歡聽《小芳》這支歌,”他走過來坐下說,“我以前下過鄉,當過一年知青。”

“你還當過知青?”她不相信地瞅著他。

他們找到話題了。馬民說:“我是七七年高中畢業,趕上了最後一批下鄉,到七八年就不下鄉了。我當時是自己急著要下鄉,七月份高中畢業,九月份就下鄉了。”

“當知青好玩嗎?”她問他。

馬民驕傲地一笑,“那個時候我還小,一下鄉就放肆去表現,把自己不做人累,一心想早點招工上來。”他說,“結果沒幹幾個月就傳來了考大學的訊息,馬上就急著去複習功課,當時全知青點的知青都忙著學習,晚上每間房裡都亮著煤油燈,想考大學。”

“那個時候很好玩的吧?”

“當時沒有一點好玩的感覺,現在回想起來又覺得蠻好玩。”

他們談了一氣知青,主要是馬民談,她聽。後來這盒磁帶完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