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回家,而是步行走出開發隊,到觀音橋張靜江的家中。張靜江遷到重慶後,藉口不喜歡市中心的喧鬧,也不想太靠近高官林立的上清寺,在觀音橋的南端買了一戶農家小院住下,這裡距離西南開發隊很近,十分鐘不到的路。
李之龍是這裡的常客,僕人開門後,就任他進去,張靜江也正好一個人在家,夫人和孩子們應虞洽卿老婆的邀請去成都了。
“靜江先生,文革雖然來電說了,先坐山觀虎鬥,可我還是擔心,川內勢力並非鐵板一塊,要是有人暗中投靠蔣介石,蔣介石完全可以順水推舟,把他推上去,以此來掌控川局。”
張靜江笑眯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下上面漂浮的茶葉,然後才抬頭說:“在田,先喝口水,這可是地道的龍井,滿重慶也找不出幾兩。”
李之龍無可奈何的端起茶杯,裝模作樣的喝了一口,然後就放下,深吸一口氣,看著張靜江的表演。
張靜江喝完茶後,又端起水壺衝上,然後才慢條斯理的開口說:“你呀,就這點比不上文革,修心養性,急什麼嘛,就算劉湘今晚就死了,也不可能明天就任命一位省主席。更何況,文革已經說了,先靜觀其變,川內的這些傢伙不是傻子,他肯定不會讓蔣介石隨意擺佈,更何況這其中還牽扯到四川開發公司,你知道這家公司現在有多嚇人嗎?”
李之龍當然清楚,戰爭催化投資,這兩年持續大規模投入,公司發展更加迅猛,剛開不久的股東會議,梅雲天爆出的數字產值高達五億法幣,可分配利潤高達二億二千萬,就算股份最少的羅澤州收入有數百萬之多。
“我看,田頌堯他們就算丟了四川,也不會放手開發公司。”張靜江悠悠的說。
“您的意思是?”李之龍立刻抓住張靜江話中透露的資訊。
張靜江含笑點點頭:“對,我們的底線就是四川開發公司,省主席能保則保,不能保就棄,想想文革當初是怎麼收拾盧山鳴的。”
李之龍眼前一亮,盧山鳴雖然是在西安事變後撤的,可實際上,早在此之前就被莊繼華暗中架空了,後面只不過履行道手續罷了。
“對,萬不得已,可以把省主席讓給中央,但秘書長和保安司令,還有各部門的人選不能動,另外張思可喬毅夫要進省政府,您看這樣怎樣?”李之龍有些興奮的說出。
張靜江微笑著搖頭,心中卻還是有些惋惜,這李之龍也太著急了:“如果你這樣作,恐怕就把自己拋進去了。”
李之龍一下就明白了,有些羞愧的低下頭:“看來我是太著急了,我先不表態,看他們怎麼動,等他們的態度都出來了,視情況再決定,拿出那種方案,是這樣嗎?”
張靜江含笑點頭,不過卻反問道:“除了這個,你還有方案嗎?在你心中,誰出任省主席最合適,對我們最有利?”
李之龍沉默了,如同莊繼華一樣,他也沒想出誰合適,二十一軍系,除了劉湘外,誰都有幫手下,可誰都不能服眾,衡量來衡量去,他感到潘文華比較合適,可潘文華卻在前線,剩下的重要將領中,王陵基算一個。
“你看王陵基怎樣?”李之龍試探著問。
“他,”張靜江搖頭:“他不行,這是個朝三暮四的傢伙,有奶就是娘,靠不住。”
李之龍苦笑下,有些煩躁的站起來:“說實話,自從劉湘病重,我把二十一軍上上下下都過了一遍,誰都有缺憾,張斯可比較合適,可那些帶兵的武夫不會服他,鄧漢祥也一樣,真是傷腦筋。”
“傷腦筋就不傷,儘管其變吧。”張靜江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
“可我們也要有個人選呀。”李之龍皺起眉頭:“否則我到成都怎麼說?”
張靜江眯著眼睛想了下說:“我心裡倒有個人選,鄧錫侯,不過現在提出來不合適,二十一軍系的不會輕易答應,必須等上一段時間。”
“鄧錫侯,”李之龍沉凝片刻後點點頭:“不錯,這是個人選,可二十一的人答應嗎?”
“所以我說要等等,先讓蔣介石出牌,然後再看,看他們的反應。”張靜江有些枯瘦的臉,露出一絲無可奈何:“這樣吧,我太太去成都多日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成都吧,順便把銀行在成都的事辦辦。”
“這樣最好。”李之龍略微點頭,他知道張靜江這是擔心,擔心他冒失,省主席看上去與他們無關,實際上卻是支撐西南開發的兩根柱子之一,這個位置上的人要是刁難下,開發隊的工作就平添十倍艱難。
劉湘病危猶如在成渝兩地投下一枚重磅炸彈,這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