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公司的人接走,幾天後又登上另一條西去的輪船。
朝天門碼頭每天都有數十位上百位提著皮箱下船的人,他們登上岸順著臺階走不遠就能看到一個巨大的橫幅:教師招聘處。橫幅下面有工作人員忙碌地給圍過來的應聘者登記,然後把他們統一送上去基地的船。
在蜿蜒的石階盡頭有一棟飄著太陽旗的三層高灰色大樓。大樓門前掛著日清輪船公司重慶分公司的牌子,這棟樓的地勢很好,站在三樓地房間裡可盡覽兩江交匯地美景。
“石田君,皇軍今天突破了冷口,這下支那軍就要完蛋了,”一個頭頂微禿頂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端起桌上地酒杯衝站在窗前的一個精幹粗壯的中年人說到:“這是我珍藏的清酒,來。我們乾一杯。為天皇陛下,皇軍武運長久。乾杯!”
粗壯中年人沒有答話,他默默的看著江邊的碼頭,一條輪船正靠岸,船上絡繹不絕的下來,其中又有幾個顯然是學生裝束。
“支那真大呀,”石田嘆息道。
“怎麼啦,石田君,”小倉端著酒杯走到他身邊:“這一次皇軍狠狠的教訓了一下支那人,他們很快就會屈服投降的。”
“我從上海到重慶,走了整整二十天,可這還只是半個支那,小倉君,你不覺得支那很大嗎?”石田從小倉手中接過酒杯平靜的問道。
“是很大,可皇軍一定能征服這個地方。”小倉的臉上浮現出貪婪的神色,向石伊作了個乾杯的動作,石伊禮貌的回敬一下。
“石伊君,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那些煩惱的事就別管了,晚上我們去北豆喝酒,聽說他們那來了新的歌舞伎,是從日本來的,好久沒看正宗的日本歌舞了。”小倉樂呵呵的說,說實話他不清楚這個石伊的來歷,只知道他是總部派來的,名義上歸他管,實際上他根本管不了他,以他經商多年的眼光斷定這人絕非商人。
“好呀,是該慶賀一下,”石伊淡淡的說,北豆是家日本人開的酒店,在重慶的日本商人經常在那聚會:“小倉君,昨天機械廠的剪綵去了嗎?”
“去了,沒什麼奇怪的,與我們大日本的工廠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小倉想起昨天剪綵的機械廠,那只是簡陋的工廠,只有幾十臺車床,十幾臺刨床,數百名工人。
“這是第幾家工廠了?”石伊的神色仍然很平靜。
“四家,”小倉在心裡默默計算一下後答道:“不,五家,一月是水泥廠,二月是修理廠和服裝廠,這個月是藥廠和機械廠。”
“短短三個月就建起五家工廠,”石伊嘆口氣說:“再加上四條公路,成渝鐵路,綦江鐵礦、彭州銅礦、威遠鐵礦、煤礦,再加上聚合四川各方勢力的四川開發公司,這一切都說明說什麼?”
“這有什麼,讓他們去開發吧,”小倉呵呵笑著說:“等皇軍打到四川,這些就都是我們的了。”
石伊心裡暗罵廢物,可還沒容他說什麼,小倉又接著說:“他們開發,我們的生意就好得多了,要不是盧作孚的民生公司,我們的生意還要好。”
“哦,是嗎?”石伊嘴角露出一絲嘲諷,這個小倉已經去了基地好幾次了,可連基地的大門都沒能進去,不但他,而且其他任何日本商人都沒能踏進過基地的大門。
“這個莊繼華對我們大日本帝國有很深的敵意,”小倉恨恨的說:“他應該是藍衣社中人,他們是南京政府中的反日派,對這些人應該堅決打擊。”
“那是自然。”石伊不想再與小倉閒扯下去,中國政府大張旗鼓的宣佈西南開發,軍部對此非常關注,因此派他來重慶就近監視,如果可能再在重慶發展地下情報組織。
儘管上司對這個任務說得非常重要,可石伊總覺得自己是被放逐了,帝國的注意力應該放在華北和南京,最差也應該是武漢這樣的中心城市,而不是四川這種貧瘠之地,只要帝**隊征服了南京,中國政府就只能宣佈投降。
帶著滿心懊喪和氣惱,石伊到了重慶,可他不愧是個經驗豐富的間諜,他很快從重慶紛繁複雜的局面中理出頭緒,重慶最近宣佈的一系列政策以及最近的開工和建設的工廠讓他嗅到一絲異常。這讓他對西南開發隊充滿興趣,對莊繼華這個人充滿興趣。
送走小倉之後,他撥通了法國奧姆通公司的重慶總代辦雅克,請他一起去重慶飯店喝咖啡,莊繼華對日本商人的堅決排斥,讓他直接接觸基地的企圖落空,他只好從外圍做起,這個雅克與市政府的官員有聯絡,重慶電廠的老裝置是從法國進口的,零部件現在依然從法國進口,走的渠道就是奧姆通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