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林那支雪白而修長的手,就像摸一個孩子的頭一般,一下一下地輕撫著蜘蛛。楚珍早已看多了這場面,哪一個所謂的寵物,衛子林不是疼到骨子裡,甚至都帶著上床一起睡。她一想起那張柔軟的大床上,不知何時就會冒出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就暗自磨了磨牙。“娘子,不是要回侯府的麼?你都讓馬車在這裡停了好久,我們不去了麼?”摸了半晌,唯衛子林停了下來,輕聲問了一句。表情無辜,眼睛水潤,好像一個天真的孩童。楚珍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剋制住心底的火氣,冷著聲音道:“衛子林,你鬧夠了沒有!不就是早晨把你那條蛇踩了一腳嗎,你至於這樣麼?我回孃家你都帶著這東西,去嚇唬誰呢!”她和衛子林這幾個月的生活,可謂雞飛狗跳,各類毒物齊上陣。從她大婚當日被蛇咬了,她就接受了這個現實。楚珍從來都是一個堅忍聰慧的人,所以上討好公婆,下週全小姑小叔。即使面對這奇葩一般的夫君,她也是使盡手段去了解他的喜好,所以幾個月的相處,也讓她對衛子林這廝瞭解了幾分。他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而且越生氣越愛裝沒事兒,每天換無數種的面具對著人,最愛的就是裝一臉無辜相!衛子林聽了她這句話之後,眼睛也不再圓潤了,嘴唇也不嘟起來了,純真的表情從他的臉上消失得乾乾淨淨。他轉過臉,已然換了一個嚴肅而冷酷的表情,幽冷地說道:“娘子,綠嬪不就在成親當日咬了你麼,你日日都看它不順眼了,今日直接把它踩死了!我都把它從‘妃’降到‘嬪’了,你還要怎樣!”原本該是十足控訴的話語,但是因為衛子林現在扮演的是嚴肅冷情的男人,所以聲音裡一點起伏都沒有。“它是冬眠了,根本就沒死。還有,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別用那個稱謂!後宮的位份豈是拿來封你那些毒物的!”楚珍已然處於爆發的邊緣,這個男人忽而偏執無情,忽而天真爛漫,但是每一種性子,都能讓她抓狂。伴隨著她高昂的話音落下,馬車裡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衛子林的手依然在摩挲著掌心的蜘蛛,似乎那只是最普通的玩物一般。最終他輕嘆了一口氣,將蜘蛛收進了衣袖裡,無奈地說道:“好吧,出發前爹孃就交代我不準胡鬧,今日就不讓黑毛腿出來跟你的家人行禮了。”楚珍見他鬆口,總算是稍微放下了心來,低聲讓外面的車伕繼續趕車。從方才的劍拔弩張,到現在的徹底放鬆,楚珍的身上已經沁出了些許的汗水,她近乎癱倒地倚在車壁上,閉目養神。“娘子,你不要擔心,我說了要做好就一定不會差。想我們成親那日,我一人就把大舅子辦妥了,當時好多人都誇三姑爺文武雙全呢!”衛子林瞧見她不理會自己,不由得湊了上去,和她肩並著肩,輕聲絮叨著。楚珍的眼皮顫了顫,不提這個不窩火!當初衛子林一個人把祺哥兒擺平了,衛國公府請來的那喜娘在她的耳邊唸叨了一路,害得她芳心蕩漾,喜滋滋地猜想夫君有多麼神勇。的確夠神勇,第一日就養了條毒蛇把她咬得半月下不來地,喜事兒差點變喪事!“好,我信你。切記我家姐妹膽子都不小,但是就怕這些蟲子,看好了你的黑毛腿。不然,我跟你沒完!”楚珍冷聲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在馬車裡和他廝打起來。明明比她要年長兩歲,為什麼這個衛子林卻始終小孩子心性。她輕嘆了一口氣,也難怪衛國公府如此地位,卻始終不敢讓這位小公子入朝為官,估計沒人能受得了這樣的性子。馬車已經停了下來,顯然是到了楚侯府。衛子林先跳下來馬車,又伸出一隻白皙的手,半攙半抱地接楚珍下車。早有丫鬟前來,待他們去了後院。薛茹她們幾個已經聊了一個時辰,茶水都換了幾回,才終於聽到三姑爺和三姑娘到了。幾個人迅速收斂起臉上的笑意,都有些好奇這位頭回來侯府的三姑爺,究竟是何方神聖,能鬧出那麼大的動靜。衛子林今日一身暗紅色的長衫,和楚珍身上的火紅裙衫配在一起,倒是十分惹人眼球。這位三姑爺長得俊俏,膚色白皙,穿著暗紅色的衣裳倒不顯得突兀,好像還是新郎官一般。兩個人一起給薛茹行了禮,廳內的幾個人都在,皆悄悄抬眼打量著這位三姑爺。衛子林倒是坦蕩,一副侃侃而談的模樣。先是慰問了薛茹的身體,又和三位坐在一邊的姑娘客套了幾句,無論怎麼看,都是一位年輕有為的好青年。楚珍對他這副八面玲瓏的模樣,早就見怪不怪了。站在他身邊衝著三位姑娘無奈地苦笑,一切盡在不言中。直到衛子林都覺得沒什麼話好說了,才跟著候在一旁已久的小廝去了前廳。他的身影剛剛消失,楚珠就起身拉著楚珍的手入了座。“姐姐,你怎樣,身子可大好了?”楚珠邊說邊彎腰要去撩楚珍的裙角,似乎想要看她的腿究竟怎麼樣了。身邊的幾個人見楚珠如此大幅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