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馬車轉了幾個彎兒,一路橫掃過幾個小攤兒,街邊的行人早就四散地逃開了。最終那個車廂狠狠地摔到了牆上,應聲而碎。世子的整個後背恰好抵上了牆,只聽一聲悶哼。衛氏倚在世子的身上,雖然受到的衝擊小了許多,但是仍然驚出了一身冷汗。她剛抬起頭準備檢視世子的情況,一滴滴溫熱的血就落到了她的額頭上。世子的兩眉中間插著一根細鐵條,那個鐵條一般是用來屠夫當眾殺豬時,把豬捆好掛著用的。現在就這樣硬生生地□了世子的腦袋裡,血還在往下流,世子已經沒了呼吸,他睜大了眼眸徒勞而空洞地看著前方。前一刻他還在想著,他的孩子會和他一樣成為沈國公府的希望。下一秒,他已經沒了意識。“夫君!”衛氏的眼淚一下子留了出來,她尖利的喊出聲,尾調都破了音,衝擊著人的耳膜。她的手抬起似乎想摸他的臉,肚子裡卻是一陣劇痛。“世子,少夫人!”那些被衝散的丫鬟和侍衛聚集了過來,衛氏眼前一黑,已經暈了過去。暈過去之前,她想著:老天爺還是長了眼,要死一家三口一起,也真好。明德十五年七月初十,蒼國發生了一件大事兒,沈國公府的世子出了意外慘死街頭。世子夫人動了胎氣,咬著牙生下了國公府的嫡長孫。一時之間,沈國公府成了焦點。大房裡,薛茹正在教琪哥兒拿毛筆,繡線便領著楚惜寧走了進來。外面天氣燥熱,好在屋裡放著幾塊冰消暑,倒有幾分涼意。楚惜寧吐出胸口的一絲濁氣,彎身行了一禮,便湊到琪哥兒邊上看著。“園子已經弄好了,還差個名兒。等天氣涼快些,你們姐妹幾個就搬進去吧!”薛茹一招手,自有丫鬟捧著水和毛巾過來伺候。待琪哥兒的手洗乾淨後,薛茹便把他交給了奶孃帶了出去,只留下母女倆說話。“錦繡園吧,別弄那些費事的!反正就圖這些姐妹們有個好奔頭,錦繡前程,日後就算是琪哥兒搬進去也合適!”楚惜寧踢了鞋子上塌,摸到一邊的小錘子,輕輕替薛茹錘著腿。薛茹勾著嘴角,淡淡地笑了笑。“怎麼這樣懶哦,以後就是自己的住處了!還這樣不在乎。玉兒住你那裡可還老實?”薛茹抬手替她將額前微溼的碎髮撥開,拿起手上的團扇慢慢地替她扇風。r>楚惜寧棄了手上的錘子,直接上手輕輕揉著薛茹的腿,頭都不抬地回了一句:“老實,得虧有她在一處陪著,女兒的繡活也長進了不少!”她曾問過楚婉玉針線上的事兒,自此楚婉玉就像著了魔一般,專挑她針線上的毛病。楚婉玉本就費盡心力討好楚惜寧,自然是使出渾身解數,不遺餘力。甚至還將她自己的經驗之談告訴楚惜寧,不像繡娘那般十分話只說三分。薛茹聽完後點了點頭,手指敲擊著桌面,眉頭緊鎖似乎在困擾著什麼。楚惜寧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才抬起頭來看著她。方才她窩在寧樂齋,哪裡都不想去。繡線過來請她,她才跟著過來。“娘,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楚惜寧輕聲問道。薛茹低下頭,看著眼前臉色被曬紅的閨女,心頭一軟。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她的髮髻,斟酌著說道:“沈國公府的世子沒了,你聽說了吧?”楚惜寧停下手上揉捏的動作,規矩地坐直了身體,輕輕點了點頭。“聽說是意外,衛家姐姐當日生下了嫡長子。”薛茹的眼神有些放空,手幾乎無意識地摩挲著楚惜寧的髮髻,過了半晌才道:“那孩子定是可憐的,每年的生日就是父親的忌日。過幾日侯府肯定是要去國公府參加喪事的,原本也不需你去。但是”薛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她的顧慮有很多,世子發喪,楚家現如今因著五皇子,和沈家走得相對較近。無奈老夫人斷不許三房插手這等事兒,如果不帶上楚惜寧,只薛茹一人稍嫌單薄。更何況還有世家嫡女和衛氏在。“娘,我去!”楚惜寧輕輕打斷薛茹的顧慮,直接應承了下來。“你這丫頭,奔喪有什麼好去的?可想好了?”薛茹聽她這樣快答應了,下意識地就想作罷。結識世家姑娘有的是機會,少一個半大的姑娘去,也不會顯得楚家失禮。楚惜寧淡淡地抿著唇笑了笑,抬起手輕輕地摸了摸脖頸後面露出的一段紅繩兒。那日從宮中回來,她原本不想帶的,但是鬼使神差地稟告了薛茹,便讓綠竹穿了紅繩兒將佛像戴上了。廖氏祈福的時候,還想著她這個小丫頭。在心底她就想著去看看。“衛家姐姐與我有緣,我想去瞧瞧她!”楚惜寧輕聲回道。薛茹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了下來。第二日,楚侯府的馬車便已經準備好了,進入炎夏,屍身很容易腐爛發臭。薛茹她們趕到的時候,沈國公府已經是白茫茫一片了,氣氛極其低沉。不到一年,大紅色的喜字已經撤得乾淨。廖氏一身素淨的衣裳站在後門前,走近了瞧才發現她瘦得不成樣子,臉上的顴骨都凸了出來。眼睛紅腫,白髮人送黑髮人,顯然這次長子的死給她帶來的打擊很大。更何況世子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