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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卿塵靜聽大臣辯駁聲落,繼續奏道:“地動之災乃因地中板塊擠壓、碰撞,岩石受力變形破裂所致,此乃自然常理,於德政民生無關。物理有常有變,率皆有法,並不足畏忌,亦可預測防範。若知而不避,諱言不救,才是失德失政,實非百姓之福。”

天帝沉吟,不少頑固老臣堅持己見。卿塵不欲同他們糾纏,沒有聖旨,即便懷灤能在嶽青雲的努力下勉強趨避,事後究查起來亦會牽連嶽青雲,更何況楸、滎兩江一線豈止一個懷灤城,若確是大震,後果堪憂。想到此處,暗恨自己所知有限,預見皮毛而不能精確縝密,只決然說道:“卿塵願以身家性命立生死狀,求旨避災!”

夜天凌眉目不動,眼神卻往褚元敬等人那處一掃,褚元敬立刻會意,出列奏道:“啟奏皇上,臣以為清平郡主所言甚是,天地行有其法,郡主曾助平隸百姓逃得瘟疫之難,已說明天災可避,人力亦可勝天。動地之災破壞極強,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褚元敬奏畢,兵部尚書何竟之、刑部侍郎張齊、上將軍馮巳及其他幾名朝中頗有分量的大臣皆附議。仁王夜天灝亦奏道:“兒臣看查歷朝史記,有關地災皆在之前便有異兆出現,同清平郡主所言頗為吻合,災前時機寶貴,請父皇速做決斷。”

天帝目視卿塵,見她神情極為堅定,眼中那抹淡然隱露的自信,叫人覺得不容置疑。對一直未發話的首輔大臣道:“兩位丞相可有奏議?”

許相說道:“臣以為此事虛玄,尚待議。”鳳衍目中微光一閃,說道:“臣以為,信之無害,若真有地動,反避過一災。”兩人針鋒相對,是自來便如此了。

年前平隸瘟疫,卿塵見地獨特力挽狂瀾,天帝對她的能力倒是頗為信任,思索片刻,沉聲對殿前侍御官吩咐:“就按清平郡主所奏降旨避災。”

卿塵微喜,取出一道白箋:“此處有些避災之法,請聖上隨旨傳發。”天帝點了點頭,又道:“眾卿隨朕擺駕祁天台,若果真地動,朕必定論功而賞,若無……”瞥了卿塵一眼,起駕。

卿塵落後幾步跟上,見夜天凌似是無心般投過深深注視,眼中星光微掠,極柔的籠進心底。知道他擔心自己,和他對視了一瞬,微微笑的清明,擦肩而過,隨駕祁天台去了。

正午已過,烏從昭看著八方地像儀對應西北方的水紋仍在不斷顫抖,金銅底上透過清水映出當空豔陽,晃著明燦的七彩光芒。上方一條栩栩如生的金龍嘴中含著顆銅珠,紋絲不動的沒有一點兒聲息。天珠落水,地動山搖,如今遷民避災的聖旨應該早到了懷灤及其周郡,不知這地震究竟是有還是沒有。

天災地動,從未在之前便這麼大張旗鼓的呈上朝堂,監天司為帝王做卦象預言,繪星圖測地理,若說據此應災趨避,總透著幾分玄,誰也不敢輕言妄動。

高闊寬平的祁天台站滿了文武百官,天帝坐在華幛寶蓋的黃龍傘下,眯著眼看那八方地像儀。

氣勢極沉,先前尚有低聲議論,如今靜的有些逼人。天帝似乎是有意如此,監天司在朝中地位超然,怕不早惹眼忌諱,要是出了這紕漏,往後便艱難了。而清平郡主,朝堂上敢立生死狀,不同尋常女子啊!

想到此處,烏從昭忍不住看了卿塵一眼,卻見她靜立遠望,一襲飄逸的白衫隨風拂動,模樣甚是清傲,然而偏偏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淡定,似乎那潛靜從容的氣度已深到了骨子裡,泰山崩於面前而不能動其分毫。那雙深邃明澈的鳳眸如今淡籠著一絲憂色,放眼長空,這顧慮牽的是目光另一頭遙不可見的懷灤城,而後為已憂。烏從昭暗暗點頭,八方地像儀中水光一閃,遮映了眼底層層神情。

時間久了,眾臣都有些不耐。夜天凌站在濟王身邊,黑色袞龍朝服落了一層耀目陽光,讓那身影更顯幾分清拔。負手而立,氣定神閒看著祁天台高處用於觀星制歷的九天乾坤儀,眾星繁複嵌在天宇,似是有看不盡的深邃奧妙,叫人心神隨此伸展,遙遙融入了無盡無垠的星空。

天帝目光深沉一如瀚海,滴滴不露,微斂了犀利看著幾個兒子。幾年過去都能獨當一面了,倒是個個不負所望頗有政績,想都是孩子時那麼一點兒,光陰催人老。往後輕輕一靠,雕龍金椅硌的後背生疼,這個位子不好坐啊,真的是老了。

日頭一絲一絲的偏斜,大地安然。四方靜中慢慢又揚起些波瀾,百官漸有不滿的,不斷出言議論。

烏從昭的嫡傳首徒,監天司少卿傅千菲看著卿塵,突然不冷不熱的道:“一日將盡,看來這地動一說純屬子虛烏有了。郡主不想想自己怎麼交待?”聲音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