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星看了空言一眼,空言點點頭,撐開剛收起的雨傘追著左雲也跑了出去。
蕭然看著遠去的兩人背影嘆了口氣,翻了一個桌上蓋著的茶碗,倒了涼茶後遞給燦星。“左雲一直都是個很孝順的孩子……左父我以前也碰見過,是個守禮的老實本分人,家裡開了間小雜貨鋪子做營生,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一家人和睦得緊。當年我娘子過世的時候,他爹還有過來幫忙,怎麼才幾年,就變成了如今這樣呢。”
燦星臉色也不是很好,聞言勉強笑道:“你也別想多了,這些都是人自己選擇的,說得不好聽些,他爹如今這麼走了,對左雲來說或許還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再有人來逼他做些不願做的事情了。”他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像左雲他爹的也不在少數,就我所知,多少孩子都是被這麼送了進來。說到底,還是那些開賭坊的禍害人!”
燦星看得雖開,可也忘不了自己是怎麼會進的小倌坊,他照顧左雲,照顧著每一個被賣進來的孩子,因為他知道,沒有人會心甘情願來做這一行。
蕭然長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他和燦星都沒看見在竹椅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的白燁,手指微動了一下。
於是從那天開始,梧州城裡大小賭館都被群人給挑了,連幾個地下賭莊也不能倖免。自然有人不服的,一查,玄天門的意思,好吧,只能摸摸鼻子自己認栽。
雖然連被端了的緣由都不知道,可,又能怎樣?
左雲在蕭然的幫助下將他爹也算風光下葬,看著在墳頭哭得幾乎要抽搐的孩子,蕭然自己也紅了眼眶。
跟著來的白燁很想抱著蕭然好生安慰,可他現在能做的只能是輕拍了蕭然的肩頭。
燦星也來了,當著眾人的面一言不發得從袖子裡頭掏出左雲的賣身契,就著墳頭上燒著紙錢的火苗點燃,看著它立時成了一攤白灰。
“左雲,今後,你自己好好努力吧。”燦星走到左雲身前,讓空言遞給左雲一個小包裹。蕭然見左雲哭得早就沒了力氣,便替他接了過來,開啟一看,裡頭一套新的筆墨。
“這是樓主的意思,也讓我和左雲說,以後出門別說自己進過得意樓,咱們可沒收過你這種沒資質的小孩。”燦星扶住就要拜謝的蕭然,笑道:“你和我們還客氣什麼。你真要謝,過幾天自己來我那邊給樓主敬杯酒就是。”
頓了頓,又道:“左雲也就別來了,我看著就生厭不說,還怕來店裡的大爺們瞧了不快。最好,永遠都不要來了,那才幹淨。”
蕭然明白燦星的意思,笑著作了揖,送別了燦星和空言。
回去之後,白燁出的主意,說,要不由他安排,把左雲送去他哥哥或者他娘那邊。左雲在得意樓畢竟待了幾個月了,見過的人不少,就算如今得意樓說沒有過他這人,但還是容易被人在背後碎語。何況現在左雲還在蕭然這兒,這個經常夜間出沒得意樓、得意樓曾經的紅牌甚至樓主都經常私下會面的蕭然……
最重要的是,白燁不喜歡左雲黏著蕭然,把蕭然當了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一般可憐勁撒嬌的模樣,總是讓白燁覺得牙有些癢癢。他爹都死了,對白燁而言唯一有用的地方都沒了的左雲,存在著就是礙眼。
蕭然被白燁忽悠得暈陶陶,左雲就這般在白燁的安排下給送去了他哥哥的城市。
不過白燁也特意安排了一下,不僅在那城市裡頭給左雲和他哥哥都找了份穩定的活計,還給左雲找了當地有名的學士做先生,並且囑咐左雲每月給蕭然寫一封信報平安。
左雲走的那天晚上,蕭然和白燁去了得意樓。
燦星那天正似乎和空言在鬧什麼彆扭,一看見蕭然就往蕭然身上撲,惱得白燁抓了燦星的後領子就丟給空言,空言忙拉著燦星去了一邊。
冷風吟笑吟吟地看著幾人如同孩子一般的打鬧,示意蕭然入座。“你看你每次來,燦星都像個孩子一般。平日裡頭老一副老持穩重的樣子,我都快忘了,他也才二十出頭沒多少。”
“樓主,還請您受蕭然一拜。”蕭然走到冷風吟面前便是深深一拜。“多謝樓主您為左雲安排的一切。”
冷風吟忙拉住蕭然,笑道:“怎麼,難道你本來以為我該是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奸商麼?這種事情只是舉手之勞,倒是蕭然你三番四次如此拜謝,實在是讓我汗顏。”
心底只道,你高興就好,高興就是。
蕭然只當樓主客氣,親自動手給冷風吟斟酒,一抬頭,對上冷風吟含了激動的眼。“樓主?”
“啊、來,來喝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