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潭漆黑沉重的死水，像是平靜的鏡面，激不起一絲漣漪，深深的，讓人產生怯意。

“你走吧。”蘇瑾顏起身，平靜的讓人意外。

“呵~不難過呢，失去一切，連腳下唯一的卑賤下人，也因為你的淪落而背棄你，真的不生氣嗎？”柳若雨勾起唇畔，站在屬於她的鳳椅前，帶著嘲諷悲憫的眼神看著她，蘇瑾顏斂眸，輕聲說，“人情冷暖，世事變幻，不過只靠著那一絲利益關係而維持著，人尚且如此，何況為了一點食物便像人類搖尾乞憐的狗呢？”

蘇瑾顏轉身，清冷的背影，被來自寒空的月光拉的很長。

“你不覺得委屈嗎啊？！這一切無法承受的恥辱，為什麼不低頭？只要你低頭，你連這個位子都坐過，不是嗎！？”柳若雨站起身，衝著蘇瑾顏的背影喊著，茶杯翻落在地，濺起斑駁的水漬。

蘇瑾顏停下了腳步，“你不希望我低頭，不是嗎？你在害怕，你怕我真的低了頭，到時，你佈置得一切都毀於一旦了，不是嗎？可惜，小人的陰謀總是得逞，這次，你也押對了賭注。”蘇瑾顏沒有回頭，徑直離開了煌舞殿。

“這樣嗎？可以安心了，不是嗎？”柳若雨輕輕拭去手上的茶葉，自語著，她又贏了，莫測的笑起來，現在的雨妃，已經不是當年追著她喊？煙的雨嬪了，她想要的更多，更多，陰狠，毒辣，莫測，甚至已經超過了雲妃。

冰冷的月光灑在斑駁的石路上，多可悲，蘇瑾顏一個人徑自走在蒼白的月色下，腳下踏著唯一陪著自己不會離去的影子，清清冷冷，蘇瑾顏自嘲的笑，“如果可以，你也想離我而去，是吧……”黑暗的影子，只是重複著她的動作。

是啊，都想離她而去吧，一個空頂著皇后頭銜的卑微女人，連最底下的宮女都不如，失去了擁有的一切……

不，蘇瑾顏突然站住了，怔怔的看著影子，她擁有什麼呢？她帶來的，只是一個自己，而她擁有的愛情，尊貴的身份，讓人羨慕的生活，以及大家的敬畏與付出，這些，都是墨澤，歐陽和雪衣給予她的，不是嗎，她本就什麼都不曾擁有過，沒有墨澤歐陽雪衣的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平凡無能。

“根本就不曾擁有啊，歐陽，你就是想告訴我這些吧，沒了你，我……什麼都不是……”可是，她至少能給寶寶一個新生命，至少可以為歐陽做一次什麼……那麼一個人，又怎樣呢，她什麼都做不了，至少可以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這個孩子，就是我的生命，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不管遇見什麼，犧牲了什麼，我都一定會用生命來守護他……”蘇瑾顏輕聲低訴，語氣輕柔卻堅定。

“瑾兒，就是我的生命，我留念的唯一牽掛，不管發生什麼，犧牲什麼，我都一定會把她帶回我的身邊，用全部的愛來守護她。”夜空突然想起邪魅低啞的聲音，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蘇瑾顏猛的停下步子，手裡的帕子也不覺的掉落，身後響起腳步聲。

“沙——沙——”

每一步都像塌在她的心尖，每一步都讓她窒息，捂著胸口，抑制不住的微微發抖，心也失控了的跳著。

“呵……”那熟悉卻又彷彿隔絕了一個世紀的笑聲，讓她心裡開始異常起來，低著頭，緊緊抿著唇，她不是早已看透一切了嗎，不是早已淡然忘卻了嗎？為什麼，還是抑制不住的躁動，隱隱作痛卻又彷彿牽掛了數個世紀之久的東西……

“瑾兒……”從背後的擁抱，修長的雙臂從背後環住她高高聳起的肚子，許久沒有的溫柔懷抱，頸間的炙熱呼吸，不、不可以、不可以、為什麼還要來糾纏她，為什麼一次一次的不讓她忘記，每當她痛苦的煎熬終於把他埋在心底。

可當他帶著輕佻蠱惑的笑容出現，只要一個笑容，又輕易撕開她所有的封印，讓她跌入無底的深淵。

蘇瑾顏抿唇，掙開了他的懷抱，“你來做什麼？”蘇瑾顏甚至感覺到自己冷淡聲音裡的顫抖。

墨澤斂眸，黑髮在空中翩然，他沉著聲音說，“瑾兒，你不該對我這麼冷淡。”飛身到她面前，掂起她的下巴，蘇瑾顏努力想別過頭，眼神慌亂，墨澤紫眸裡的笑意浮現“瑾兒，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蘇瑾顏掙脫不開，硬硬被墨澤掂起下巴，仰頭看著他，那雙在黑暗中洗滌過的眼眸，被賦予黑暗的力量的紫色雙眸，那張讓她曾經日夜思念卻痛苦不堪的絕世容顏，蘇瑾顏眼神閃爍，不敢去直對那雙眼眸，心裡像被注入了毒品般無法寧靜。

“因為……瑾兒忘不了我，呵呵。”墨澤的笑聲傳來，永遠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