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流民湧來的十二月初到次年的四月份,幾百萬流民把南圻十餘省攪得天翻地覆,搶劫、殺人、姦淫等惡性案件無時不刻不在上演,甚至還有不少人聚眾為匪,利用湄公河三角洲密佈的沼澤水網做起了山大王的買賣,阮朝中央政府正在逐漸失去對南圻的控制權。
當然了,也有人流竄進暹羅、高棉、真臘與寮國,組成大小不一的武裝力量搶佔以上四國的土地財貨,除了越南中北部,中南半島上亂成了一鍋粥,連法國人都控制不住局面。
可是在北緯十六點五度以北,景象則恰恰相反,經過連續幾個月的不間斷施工。民盟軍在距壽春二十公里處,修了一溜排的小碉堡。平均每公里三隻,前後兩排錯開相距五十米。確保火力無死角覆蓋,從海邊一直修到山腳,作為與阮朝的國境線,在國境線後方,大片地域了無人煙。
這幾個月來,李秀成又陸續送去了六萬多越南婦女,使得暫住在中平的越南準新娘們的總數接近了四十萬,她們不哭也不鬧,正翹首以盼中國北方移民的到來。
四十萬越南女人不是個小數目。不創造價值民盟軍也養不起,因此在婦女特別軍的組織下,被安排在稻田勞動,而中國男人沒有讓女人養家的傳統,嫁給中國男人,意味著不需要再頂著烈日打理稻田,也不用再被討厭的螞蝗叮咬,只要在家帶帶孩子,做做針線活就可以了。
可是現在已經是四月份了。還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勤勞樸實的中國男人呢?
在中國北方,四月份是冬小麥收穫的最關鍵季節,農民一般都在田間地頭忙碌著。而陝西省靠著黃河西岸的臨晉一帶,情況恰恰相反,佃農三五成群。懶洋洋的坐在田埂上曬太陽。
那低矮參差不齊的麥子,乾涸龜裂的土地。灰黃顏色的天空,讓人提不起半點幹活的興致。
從這裡過黃河是山西省。山西是唐堯故國,是中華文明的起源地之一,原本是一水草豐美之處,可是關中經過幾千年的過度開發,水土大量流失,土地沙化嚴重,農作物的產量低的讓人絕望,一般年份,小麥畝產只有五六十斤,極端年份,還有過三十來斤的紀錄!
忙活一年,才這麼點收成,六成還要交給地主!
“二柱子,別睡了,下田把草除一除吧,怎麼著也快收了,能打點麥子總比啥都沒有好,否則老爺那兒也不好交待。”一名三十來歲的漢子用腳踢了踢身邊的青年,翻身坐了起來。
那名叫二柱子的青年嘀咕道:“德貴叔,俺昨晚喝的稀,早上還喝的稀,頓頓喝稀,沒力氣幹活啊!”
“是啊,是啊!”不遠處,一名叫曹麻子的瘦麻桿附合道:“俺們一年就那麼點麥子,黃河裡的魚又早就絕種了,怎麼吃都不夠,天天喝稀,這鳥日子啥時是個頭啊,我聽說早幾十年,江南就一天三頓了,一頓稀,兩頓幹,聽著就叫人眼饞,哎,你們說一天三頓飯,是個啥滋味兒?”
周圍的佃農們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很多人更是肚皮咕嚕嚕一陣亂叫,別說一天三頓飯,能每天吃上兩頓乾飯,那都是做夢才會有的好事啊!
“別做夢了,下田幹活吧!”德貴叔嘆了口氣,再次招呼道。
“誒?是趙秀才,他怎麼來了?”曹麻子突然指向了田埂遠處,一個單薄的身影正匆匆而來。
趙秀才是個讀書人,卻不是秀才,甚至連童生都不是,只因讀了些書,在縣城裡教小孩識字,所以被當地村民稱作趙秀才,如他這樣稍微有點文化的人,教書可以勉強餬口,一般不用下地幹農活,所以曹麻子才會覺得奇怪。
每個人都向趙秀才看過去,趙秀才走的心急火燎,很快就來到了近前,二柱子迫不急待的問道:“趙秀才,哪陣風把你吹來了?你不在縣裡待著,跑這兒來幹嘛?”
趙秀才半蹲下身子,神秘兮兮道:“今天我給大家送造化來了,就看各位敢不敢要!”
造化?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佃農能有什麼造化?反觀當今天下,峰煙處處,除了造反,還能有什麼造化?
每個人的面色,均是陸續一變!
德貴叔向四周看了看,小心翼翼道:“我說趙秀才,你不是要造反吧?看在同鄉的份上,咱們也不告發你,你趕緊走吧,就當沒這事。”
“嗯嗯!”其餘眾人連連點頭。
“胡說什麼?”趙秀才臉面一沉,不悅道:“老子真要造反會來找你們這些慫貨?我的確是給大家送造化來的,我問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民盟軍?他是全名是中國民主同盟軍!”
“我知道!”曹麻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