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不知前因後果,急忙讓順子出去打聽。
當得知兒子幹下的蠢事,她捂著腦袋,一陣陣犯暈。
這件事情其實一開始就錯了。
那仗都已經結束多久了,便是查驗不妥又能如何,有可能是看守不利,被人偷換,也可能有人心懷叵測,暗中調換之後再借機暗害。
若是運作妥當,還可以把事情落在那小的頭上,只要把事情做實,再安排兩個御史在朝堂一鬧,便是官家有心袒護,也是不能了。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東西燒了個七零八落,人卻被逮了個正著,最要命的是,還是個活口。
貴妃咬著一口銀牙,吩咐道:“給我更衣。”
煙霞拿了燻在香籠上的穿花百蝶千褶裙,貴妃斜她一眼,道:“拿身最素的過來,我要脫簪請罪。”
煙霞驚了下,也不敢言語,轉身去翻箱籠。
貴妃坐在梳妝鏡旁,將頭上的釵環全部卸下,餘光見到煙霞拿著的月白色淨面襖裙,忽的想起她才與皇帝初次見面的情景。
她當時就是穿著一身洗的幾乎褪到全白了的衣衫。
“就要這個吧,”貴妃拍板。
煙霞遲疑,道:“娘娘,這料子太薄了。”
單薄的細布,此時這天,只怕一出門就被打透了。
貴妃已脫了繃著紫貂絨的小襖,展開手臂。
煙霞沒法子,只好把衣裳給她套上。
煙翠拿著梳篦,將她滿頭青絲疏通,以一根同色的髮帶綁住髮尾,打了個玲瓏的同心結。
貴妃套好素面繡鞋,一步步往福寧宮行去。
崔硒安坐茶樓後面的小院,靜等訊息。
阿七入幽靈一晃出現,將訊息遞來。
崔硒看過,冷冷一笑,道:“跟韓大人說,這事到此為止吧。”
阿七點頭出門。
張掌櫃詫異,“主子,這就這麼過去了?”
崔硒將紙條隨手遞給他。
張掌櫃看完,詫異的道:“皇帝竟然歇在芳菲閣?”
崔硒道:“咱們這位官家最是念情,大皇子這事大約最後也只是雷聲大雨點小。與其讓官家下令懲處,不如把這事懸著,待到官家腦子清醒了,這事便會成為一根讓他疼痛不已的利刺。”
張掌櫃將紙條湊到燈燭邊點燃,問他,“那殿下那邊”
“只能繼續病著了,”崔硒起身,道:“把這事透去三皇子那邊,讓他知道官家如今已厭了大皇子,他的機會來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 寇五娘(月票加更!)
第二天朝會,鬧得不成的縱火案在眾人的默契裡,無聲無息的完結了。
那位叫囂著不要官位的御史在開春之後去徐州任職。
雖說是平調,但他從只能打嘴仗的虛職,轉成掌管地方的實缺。
朝中之人眼睛雪亮,哪會不知這是暗升,是皇帝變相的彌補。
隨著御史的離任,朝中人員在平緩中變動起來。
先是賈家父子離開戶部和兵部,轉成掛個名頭的虛職,沒出半月,路行遠由參知政事調往襄州,至於與路家、安家交好的幾家,也在稍後的一段時間裡陸續被架空。
大皇子倒是沒有動,只是雖還在中書省,可跟前得用的都成了掛名,做事起來難免掣肘不斷。
大皇子心裡鬱郁,卻因貴妃再三叮囑,不得不收斂起脾性,低頭做人。
很快便到三月初三,上巳日。
春花爛漫,滿城飄香。
皇帝與明媚的水邊宴請群臣,以做春日拔楔之禮。
困了一冬的小娘子們也在這一日脫掉厚重的冬衣,著上鮮豔明麗的襖裙,三五搭伴的出城踏青,各世家貴胄的女眷礙於身份,不好隨意拋頭,便會在水畔組織各式花宴,廣邀閨中密友,結帳搭幔,品酒遊戲,更加熱鬧
寬敞的河道里,大小客船來往不斷,久居京都的本地人聞聽遠處傳來的燕語鶯聲,多是會心一笑。
而遠道而來的客人,尤其是女客,則會忍不住嗟嘆羨慕。
一艘平平無奇的平地烏篷船裡,小丫頭巴在船尾,好奇的往遠處看去。
帳幔高高挑起,看不見裡面的情景,不時爆發出來的悅耳嬌笑,更讓人無限好奇。
小丫頭扭了頭問:“姑娘,你說她們在裡面幹嘛呢?怎麼會那麼高興?”
她在寇家呆的這些日子,可從來沒聽過誰笑得那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