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商量處置安得海的辦法。他主張,明天便把小安子就地正法。按察使梁彥之搖首道:“使不得,使不得。”丁寶楨驚問道:“為什麼?”梁彥之說:“安得海乃慈禧太后面前的紅人。沒有慈禧太后的許諾,嚇死他也不敢私自出都。只是這小子忘了祖訓和法度,犯下了不赦之罪。不過,他畢竟是有來頭的,請中丞慎重為妙。”丁寶楨冷笑道:“不論從哪一款上來說,他都是死罪,還有什麼可慎重的?”趙新道:“還是請旨定奪為好,無非讓他多活幾天罷了。”布政使鄒伯庭道:“請旨定奪當然是把握一些,中丞又不落埋怨。不過,他可就死不了啦!”丁寶楨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也不見得。小安子在京裡犯了眾怒,光靠一個人也保不住他。要不,先請旨看看吧!”
幾天後。丁寶楨的奏摺,由恭親王親手呈給小皇帝同治。載淳早等得不耐煩了,趕緊把摺子展開,仔細觀看。當他看到“現已命德州府將其緝拿到案”時,樂得他直拍雙手:“辦得好,辦得好!六叔,你看怎麼辦?”
奕訢是個精細的人,不敢感情用事。說道:“臣不敢做主,請皇上決裁。”小皇帝一撲稜腦袋:“六叔,處置一個太監,還用費這麼大事兒?你馬上派人擬旨,叫丁寶楨把他宰了!”內務府大臣明善道:“陛下,議政王說得不是不對。小安子倒算不了什麼,他不是還涉及到太后的……”“大膽!”小皇帝一發脾氣,可把明善嚇壞了,急忙趴在地上叩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小皇帝指著他的腦門說:“你是內務府大臣,太監都歸你管。小安子出走的事兒,你不知道嗎?”明善不敢回答,一個勁兒地磕頭。小皇帝又說:“壞事就壞到你們這種人身上。張嘴太后,閉嘴太后,太后就敢違背祖制、以身試法嗎?”明善帶著哭腔說:“陛下饒命,陛下恕罪呀!”
小皇帝把手一揮:“滾!我煩你!”明善連滾帶爬,退出去了。小皇帝又說:“還愣著幹什麼?快點擬旨!”“臣遵旨!”
恭親王命人將聖旨擬好,請皇帝批示。載淳提起筆來,御批“毋庸請示,就地處決”八個字,馬上命兵部用六百里加急,送到濟南。
丁寶楨拜讀了聖旨,立刻升堂,把安得海帶了上來。小安子滿懷希望地問道:“丁大人,你弄明白了沒有?”丁寶楨冷笑道:“你放心,都弄清楚了。”“上邊是怎麼說的?”丁寶楨臉色一變,讀罷聖旨,把桌子一拍:“來呀,拉出去砍了!”劊子手像拉死狗一般,把他拖到外面,一刀斬訖。接著,丁寶楨又具折上奏。
這個訊息,很快傳到北京,也傳進翊坤宮。慈禧的病剛剛見好,就發現宮監們鬼鬼祟祟,竊竊私議。她把宮女貞秀叫來,訓斥道:“臊貨!你們嘀咕什麼?”貞秀不敢隱瞞:“啟奏聖母皇太后,聽說安總管他——”“他怎麼了?”“他,他出事了。”“什麼?”慈禧從床上坐起來,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太后恕罪。聽說安總管被山東巡撫扣留了。後來。就……”“就怎樣了?”“就不清楚了!”貞秀沒敢往下說。慈禧聽了個虎頭蛇尾,又氣又急:“滾!快把皇帝給我叫來!”說著,下了地,坐起身來等候。
小皇帝接著丁寶楨的奏摺,知道了小安子已被處決,心裡十分痛快。此刻,他正跟太監們議論這件事。忽然,總管太監陳勝文走來,慌慌張張地說:“聖母皇太后有旨,請萬歲爺去問話。”
一聽慈禧叫他,小皇帝的笑容頓時沒了。陳勝文緊走幾步,附著皇上的耳朵說:“為安得海的事!”“啊,她知道了?”“有可能,聽說她很生氣,請萬歲爺小心。”
載淳覺得:自己這個決定沒錯。小安子該死,有理有據,還怕什麼?想到這兒,他壯起膽子,邁著方步來到詡坤官,抬頭一看:見慈禧怒目橫眉,滿臉冰霜,他忙跪在地上,叩頭說:“皇額娘吉祥如意,兒給您磕頭了。”慈禧問道:“我問你,小安子叫丁寶楨扣留了,你知道不?”小皇帝回答道:“兒我知道。”慈禧問:“是誰讓丁寶楨把他扣留的?”“是我。”“是你?你為什麼這麼辦?”“因為祖訓說得明白,太監不準離都,違背了就要治罪。”“那是我讓他去的。你打算怎麼辦?”小皇帝說:“回皇額孃的話,該什麼罪定什麼罪。”“不行!你趕快降旨,把他放出來!”“皇額娘息怒,小安子犯了不赦之罪。”小皇上把小安子的所做所為,詳細地說了一遍,最後說:“兒已經降旨把他殺了。”“你待怎講?”小皇帝又重複了一遍,並說:“都死了四天啦。”
“唉喲!”西太后自覺著頭重腳輕,差點昏死過去。過了半天,這才咬牙叫罵道:“畜生!沒經我的許可,你就敢做主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