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進屋,菜進窖,機器車子進庫房”。但又一個更大嚴峻考驗降臨……10月,會戰的五萬大軍尚處在腳跟未穩、半飢半飽之中的激戰時刻,黑龍江省委和省政府來了一個要命的電文:素有中國米糧倉的黑龍江省的儲備糧已過“危險線”
,大慶會戰人員的糧食定量必須按國家規定全線下調。
“下調到多少?”此時正在北京的餘秋裡一聽就大嚷起來。
北京……薩爾圖的電話專線裡,張文彬向他報告:“鑽工從每月56斤減至45斤,採油工從45斤減至32斤,幹部、專家和機關人員一律減到27斤。而且每人每月還要省下2斤愛國糧。部長你看怎麼辦?咱們會戰的同志多數是幹體力活的,原本的口糧也剛剛夠大家填飽的,這一下要降這麼多……” 。。
《部長與國家》第六章(9)
“……”北京方面沒有回答。
張文彬著急地:“餘部長,你在聽嗎?”
片刻,電話線裡終於有了聲音:“我聽著呢!”從來聲如宏鐘的餘秋裡第一次在電話裡變得有氣無力。
張文彬不敢大聲了,小心翼翼地補問了一句:“餘部長你看還有啥辦法?”
這一頭的餘秋里長嘆一聲,無比沉重地:“知道嗎?主席也從10月份開始不吃肉了,總理和中央領導現在都不吃肉了……”
張文彬不再說什麼了,他想放下電話,又怎麼也放不下。
“文彬同志啊!現在會戰的同志們情況怎麼樣?千萬千萬要穩住啊!有情況隨時向我報告。部黨組正在召開會議研究對應措施。”餘秋裡焦慮萬分地叮嚀著。
“首長!醒醒,到站了。”不知什麼時候,秘書李曄的聲音又出現了。餘秋裡睜開眼睛一看,可不,車窗外那個俄羅斯建築風貌的安達小站出現了。
站臺上,康世恩等會戰指揮部的幹部已經久候在那裡。老康怎麼啦?幾天不見,憔悴得快不成樣了!
一出車站,餘秋裡便停住腳步,一臉嚴肅地問康世恩:“老康,你沒事吧?”
康世恩一愣,定定神說:“沒事。”
餘秋裡這才緩和了一下,又問:“你哪隻手有力?”
康世恩不知其意,便伸出右手:“這隻有力。”
餘秋裡又伸出自己的右手……他的唯一一隻手,說:“那好,我們倆人從現在開始,你的這隻手抓生產,我的這隻手抓生活。”
在安達未歇腳,餘秋裡直赴薩爾圖前線。現在他想做的第一件事是要親自看一看隊伍到底被饑荒摧毀到什麼嚴重程度。
想象到的事都發生了:在疊疊排列的“乾打壘”裡,餘秋裡串東房、走西屋,一個一個的巡視,每一個“乾打壘”內的炕鋪上,他都看到了躺著的那些有氣無力的患病職工。有人見部長來了,想伸手跟部長握一握手,卻就是抬不起手臂,甚至連應一聲的力氣都沒有。餘秋裡握著一雙雙軟塌塌的、枯乾的手,心如刀割……昨天這些手還跟著他振臂高呼“讓地球抖三抖”,今天卻……餘秋裡兩眼噙著淚水卻又強忍著不讓其流出來。他知道此刻的會戰官兵們,無論是躺在鋪上的浮腫患者,還是仍拖著疲憊身子、堅持在崗位上戰鬥的人,他們需要更堅強的後盾支撐。
“會好的!會好的同志們!”餘秋裡不斷用這句話鼓勵自己的幹部職工。
走出“乾打壘”,餘秋裡立即吩咐張文彬和吳星峰:“你們兩個從現在開始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抓病號治療和會戰職工們的生活上。所有病號要立即集中起來,不管有多大困難,必須對他們進行搶救。”
“可一下躺了這麼多人,本來咱這兒也缺醫少藥……”吳星峰說。
“再缺醫少藥也要保證患者。”餘秋裡斬釘截鐵地說,“讓他們吃飯吃好些,是最好的治療。老張,你通知所有食堂,一定要保證患浮腫病的人每天都能吃上二兩肉和一頓白麵或白米飯。”見張文彬面有難情,餘秋裡補了一句:“讓辦公廳的同志負責把我和幾個部長們的特供全部調到這兒來!”
張文彬知道餘秋裡說的是什麼,便忙說:“可你們也拖家帶口的……”
餘秋裡右手一甩:“我們那點困難算什麼?對了,從現在開始,我和老康等領導,生活上一律跟前線的職工們一樣,他們吃什麼我們也一個樣!聽明白了嗎?要是搞啥特殊,小心別怪我不客氣!”
《部長與國家》第六章(10)
“知道了。”張文彬和吳星峰哪敢違抗?
“主席都好幾個月不吃肉了。他老人家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