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這個時間點,是最適合人入眠的時刻。
抬手將房間內的燈關掉,整個房間陷入深深的黑暗裡,顧南溪裹著鬆軟的棉被,閉著眼,準備隨時進入夢鄉。
十分鐘後,她卻突然翻了翻身,從仰躺到側躺,再側躺,再仰躺,如此反覆,卻遲遲不見入眠。
懊惱的抓過被子,一把將自己的腦袋蒙上,幾分鐘後,又突然掀開被子,坐起來,嘆了口氣。
她盯著旁邊空空蕩蕩的位置,眉心愈是緊蹙。
她到底中了什麼魔咒,竟然會因為盛世不在身邊,
睡不著了!
單手摸進口袋,指間觸到方才著急時放入的手鍊。
顧南溪靠著大床皮質的靠墊上,單手扶著手鍊冰涼的稜角。
她在一點點回憶,自己與盛世之間,荒誕的重逢。
言氏集團的首次碰面,他的驚慌失措、喜出望外,儼然不是向來威風八面、冷靜自持的蓮城風雲人物盛世。
自己疏離漠視的態度,讓他備受打擊,那時她甚至感覺,那種報復的快感簡直大快人心。
隨後,便是他動用權利逼自己就範,以“月光半島”為威脅,讓原本固執冷靜的自己節節敗退,最後妥協。
他們之間荒誕的關係,嫉惡如仇到痴纏無間的床伴。
他向來狠戾,簡直禽獸不如,用這種自己最不恥的方式,將自己的尊嚴踐踏得體無完膚。
她恨他,那段時日,但凡抓住任何的時機,必定唇槍舌劍,撥往痛處,直戳他的傷口。
曾今溫順的她,終究開始亮起了她的獠牙,開始一口口噬咬他逐漸交付的真心。
她被傷害過一次又一次,所以內心的防衛愈發的重。
她拒絕盛世往後的所有示好,在他一步步放低自己的身份,祈求和解原諒時,她的刻意為之,殘忍拒絕。
雖然讓他的內心血濺當場,卻也讓自己每每午夜夢迴時,追悔莫及。
她到底還是心軟,明知與盛世之間,那份血海深仇永遠無法磨滅,但是內心的天平卻莫名的開始偏向他。
她害怕事情變得糟糕,恐懼自己變得不明善惡,更追悔自己盲目的內心。
她好像將自己繞了進去,形成了愛與恨的一場死劫。
恨時,深入骨髓。
愛時,傾盡所有。
陷入冰火兩重天的她,站在漆黑一片的盲道里,不知所措。
同在蓮城另一邊的盛世,也陷入一場內心的拔河。
他抓著言氏集團的幾隻妖孽,陪著自己喝酒到凌晨,卻不得不面臨回去受審的結局。
早死晚死,他選擇備受折磨,也不願意回去面對爺爺的逼迫就範。
他不能違抗爺爺,因為在這個世上,他是自己的唯一親人。
從小到大,盛老爺子總是給他最好的,無微不至。
在盛家陷入危機時,久日不出商界的盛老爺子,硬是為了他重新扛起盛家大旗。
他任性,不願接管盛家祖業,看好沿海市,硬是徒手南走。
當時,盛家所有的股東開始叫囂抗議時,盛老爺子再次挺身而出,為他擋住所有的言語,放任他的野心與自由。
盛世在整個亞洲片區,有著舉足重輕的地位,在盛老爺子面前,卻永遠不敢放肆。
同維乙安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無外乎是因為盛老爺子與維家祖母之間的約定,兩人無法相守到老,便由後代結成連理。
誰料想,他們的後代全是男子,無法達成這個心願。
於是,這個重擔便落在了盛世與維乙安身上。
盛世與維乙安之間被指腹為婚,讓這一切陷入僵局。
五年前,盛世為了顧南溪,曾反抗過一次,卻被盛老爺子以“不和維乙安結婚,就不認他這個爺爺”作為威脅,逼得盛世不敢再提。
這些年,為了躲避盛老爺子的逼婚,他想盡辦法的躲避,但凡與盛老爺子有團聚的時日,必定在一頓飯後安排一場跨過會議。
這樣因為公事的問題,盛老爺子雖然惱怒,卻不得不妥協。
只是沒想到,這次因為李家老太爺壽宴的事,爺爺竟然帶著維乙安過來蓮城。
盛老爺子做事的狠戾,比盛世更甚。
他的眼裡,容不得外人的半點質疑和抗議,否則必定讓人生不如死。
盛世就是知道這一點,所以生怕被爺爺發現顧南溪,然後對她狠下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