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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蘭臺石室待了一下午,眼睛都看瞎了,什麼也查不出來……”
“呃,明日我去幫你接著看?”梁錦棠很想嘆氣。還哭?眼睛沒看瞎也要哭瞎了。
“索大人也氣得臉發白,兩隊人馬在裡頭一直罵髒話……”
“這個,明日我幫你替她請個大夫?”
“尉遲嵐一直陰陽怪氣,要發火不發火的,月事不順似的……”
“那,明日我幫你揍他?”
“官廚的飯菜肉越來越少……”
“明日叫金香樓給你送全油小烤雞?”
“還有……”傅攸寧頓了頓,哭得更慘。
齊廣雲打算將她撤出帝京。
母親和傅雲薇也都希望她離開帝京好好活下去。
季蘭緗定然會阻止她撤出,留在必要時會推她出來替別的更有用的同門擋刀。
南史堂怕要出事,她明知繡衣衛總院裡有南史堂的人,卻礙於門派不同、不能輕易暴露身份而不能示警。
還有,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個人的心意,她已知曉;她也……
可他,是她帶不走的。她該離他遠遠的,免得誰都沒有好下場。
“梁錦棠,做人好難啊。”傅攸寧終於哭累了,有氣無力地抬起臉望他。
梁錦棠無奈輕笑,伸手抹掉她面上的淚痕,沒好氣道:“我做人才難好嗎?”忽然發現他明日的行程無比充實。
“你什麼都不必做,”傅攸寧怔怔看著他,淚眼帶笑,“你離我遠一些,我也離你遠一些,就都會好的。真的。”
目瞪口呆的梁錦棠望著那瞬間跑沒影的混賬姑娘,忽然有種“老子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孽”的感想。
傅攸寧,你佔我便宜我是無力反抗,可你佔完便宜就始亂終棄這不能夠!老子明日就上京兆尹衙門擊鼓鳴冤你信不信!
34。第三十六章
四月十六; 孟夏清和,芳草翠盛。
尉遲嵐覺著今日有些怪。
點卯過後; 他召集了幾位總旗議事。整個議事的過程一切順利,氣氛平靜又祥和。
祥和到讓他心中發毛。
一慣趾高氣昂的索月蘿無精打采,明明是個愛臭美的,今日卻並未上妝; 只見眼下泛青,眼珠發紅; 同她交代什麼都只是點頭。這太奇怪了。
傅攸寧也很奇怪。
眼睛微腫,眼神渙散; 雖說平日裡這傢伙也是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但她今日居然忍住了嘴碎接話抖機靈; 只是一徑“嗯”“是”“好”。
事實上,昨日索月蘿已向尉遲嵐回稟過; 蘭臺石室的差事進展得很不順利。
可他萬不曾料到; 自己手底下這兩員吃鐵吐火的大將竟然會被打擊成這副見鬼模樣。
士氣很低落,形勢很危急啊!
他趕忙將其餘幾位總旗先放去做事; 留了這兩個霜打過的小茄子談話。
“你倆……”尉遲嵐清了清嗓子,努力剋制地斟酌字句,“眼睛都怎麼了?”
索月蘿與傅攸寧聞言抬頭; 緩緩扭臉瞧瞧對方的慘樣,再木然回頭看看尉遲嵐; 異口同聲道:“卷宗看多了給瞎的。”
“索月蘿; 你嗓子怎麼了?”尉遲嵐聞聲又驚。
“罵街罵的。”索月蘿昨日在蘭臺石室罵了一下午街; 嗓子有些沙沙的。
“傅攸寧,你也跟著罵了?”
“並沒有,”傅攸寧昨夜難得哭了一場,嗓子也有些沙沙的,“我哭的。”
尉遲嵐痛苦扶額,悲鳴道:“你們兩個,夠了啊!擺這副死樣子讓我怎好意思再開口罵人?”蘭臺的事查不出個進展,最該哭著罵、罵著哭的人是他才對吧?
尉遲嵐揹著傅靖遙向梁錦棠要了人去劍南道抓鄒敬,屆時鄒敬若被抓回來,那他叛逃成羌的事自然不成立;要再查不出他帶走了什麼秘密,只要鄒敬咬死不鬆口,那這事就成了“尉遲嵐揹著光祿少卿無故秘捕史官鄒敬”。
若真如此,旁的不說,光文官團體的奏摺就能將他連同祖宗十八代一起罵到強/弩灰飛煙滅。
這回當真是板上釘釘的作死,他很明白。
“算了,盡人事知天命吧,”尉遲嵐見她二人這副模樣,實在也不方便再跟著賣慘,只安撫道,“總之在孟無憂回京之前,盡力而為就是。若實在查不出什麼,我也認栽。”
既無路可退,只得負重前行。若有差池,願賭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