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四個丫頭前往下界投生入世。要知道這太白金星是昊天之外的真仙,他協管地球上的事兒,都受昊天委派,辦的都是三十六天上面的事。他把這四個丫頭送到二十四層天,交給了那裡的巡天都監府,值日功曹部裡,也就完事了。不料這件事還有個未妥之處。
當下那值日功曹的輪值星官接過四個丫頭之後,太白金星正要抽身重返天廷。卻被那輪值星官留住。只見那值日星官陪著笑臉說:
“好叫金星得知:前些時您和老君多次遣送下凡的生靈,咱們都依旨送下去了。但究竟如何發放,如何編排他們的前因後果,都只是您倆當時的口諭,既無系統的做法,又並無檔案同來。下界諸神也都作不得主,因此反映上來,請把前前後後所遣送下去人員的一應檔案一併送下去,否則的話,最好暫停送遣,怕的是一時亂了套,他們誰都擔待不起。”
太白金星聽了一想:他說的也是。每次上帝心血來潮,便命令他們送人員下凡。雖然每次事後他和老君都做了周密的檔案編排,但都從沒有系統的往下面送去,這確是自己工作上的疏忽。便說:
“你說的到也是。那些檔案其實都編排好了的,就是一時忙了,忘了送下來。你這一說倒給咱們提了個醒。這樣罷,你且先把這四個丫頭送下去,待我到老君哪兒找齊那前前後後的一應檔案,立即送來。”
不料那值日星官卻不依不饒,依舊陪著笑臉說:“好叫金星得知,這行不通呢。那下界諸部異口同聲,都說:如今天下夠亂的了,如果咱們弄得不好,豈不是亂中添亂?一但上天責怪下來,還不是都倒到咱們身上?到頭來誰個擔當得起?因此,他們說了,如果沒有檔案隨同,就是送了下去也絕不接受。”
太白金星聽了,半晌無話。哪四個丫頭聽了,早又在那裡吱吱喳喳的吵了開來。心想:這事如讓上帝得知,便是自己失職。若教女媧娘娘知曉,更說自己無心替她辦事。無奈,只好對那值日星官說:
“既如此說,你且稍待,老身這就立便回去,搞齊這些檔案即便派人送來。”
值日星官依舊陪著笑道:“如此說來,有勞金星了。”
那四個丫頭卻大叫大嚷道:“金星老頭!你快去快回呢,別把咱們擱到這兒,上不到天下不到地的,咱們回娘娘哪兒告你呢。”個個都生怕弄遲了就去不成似的。
那太白金星卻被鬧了個頭昏腦脹,不敢跟她們答話,抽身便走,迴天廷找太上老君去了。
他窩著一肚子“沒好氣”,回到三十六天,逕奔“兜率宮。”只見玄極殿上太極爐中正在煉丹。爐煙嫋嫋,萬籟無聲,幾個童兒在爐旁地下東歪西倒打瞌睡,睡得又香又甜。哪種四大皆空之風,祥和謐靜之氣,把金星帶來的煩躁之氣,一剎間都銷融殆盡了。太白金星心中暗暗嘆道:無怪這太上老頭整天說“無為,無為。”我這裡在十二重天裡跑了個大圈,兜了一肚子氣,他一家子卻睡了個天寧日息,時光倒流呢。
金星知道這裡此時是不好隨便驚動的,便悄悄的推醒了一個童兒,打著手勢問他:“老君在哪裡。”
那童兒睜開睡眼,見是太白金星,便悄聲道:“師父在丹房入定呢,吩咐了咱們,不管誰來了都別吵他。我看金星你老人家也先睡一覺再說吧。”說完,又自睡了。
金星聽了,真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也不管他說的,逕自悄步走向丹房,輕輕推開房門。只見異香滿室,祥雲縈繞,又見禪床上的太上老君,若隱若現,若有若無的端坐在那裡,知他是神遊太虛去了。那又是不宜驚動的。便漫步踱到琴床前坐下,移過那“北斗七絃琴,”輕撥琴絃,彈出了《無極星雲曲》,琴中那如有如無的聲,似有似無的音。彷兮忽兮的韻,悠兮揚兮的律,便即逬散向茫茫太空去了。
讀者須知,這“北斗七絃琴”乃北斗星官按北斗之象而制型,七星各獻一弦而配音,其聲頻上通宇宙八極,下貫泉壤九幽。無微不至,無所不達。當日太上老君得道之時,宇宙造物之主知他雖入玄妙之門,尚未臻無極之境,故爾特令北斗星官將此琴相贈,又命巫山神女譜就那《無極星雲曲》譜,只因有了這件寶貝,這才使老君成得了通天大道……
且說那太白金星輕撫琴絃,一曲未罷,那老君即已得到資訊,即便匆匆的魂兮歸來,睜開了惺鬆睡眼,見是金星,忙問:“星官在靈霄殿上不是領了玉旨,帶了那幾個丫頭下去嗎,如今又何事來我兜率宮?”
太白金星道:“這正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便把剛才巡天都監府值日功曹所說之話,重又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