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繁忙而又嘈雜的湘江水面上,此時卻是一片死寂,三支規模龐大的艦隊佈滿整個江面,一時間船艦相抵,連檣如雲。
中間的艦隊,遭到一前一後兩支艦隊圍堵,大戰似有一觸即發之勢,氣氛緊張到了極點。不管是商船、貨船抑或漁船,見勢不妙,早就已經逃之夭夭。
馬約年近四旬,身材矮壯,貌不驚人,尤其常年身處水上,肌膚顯得特別黝黑。x
他此刻站在一艘艨艟的甲板上,望著前方密密麻麻的戰艦,以及戰艦上的人,心中不禁一陣惶恐。
事實上不僅前方,後方亦是一樣,他和他的艦隊,被包圍了。
“馬司馬,那、那可是劉伯嗣,我等、我等該如何是好”
面對下屬的詢問,馬約額上大汗淋漓,不能作答。
長沙水軍的主帥原來是張羨的族弟張程,不過他在巴丘一役已經戰死,之後其繼任者又死在臨湘之戰,接下來他則成為了第三任主帥。
他之所以能當上主帥,不是因為他官職高,也不是因為他能力強,而是因為他是零陵郡人。
這支殘存的長沙水軍,如今已經徹底被荊州水軍嚇破了膽子,是以推舉馬約為水軍主帥,想要讓他帶領大夥前往零陵避禍。
本來一路上頗為順利,可是就在到達長沙的最南端酃縣這裡,卻出了意外。
誰能想到,一個不起眼的酃縣,居然有著這麼強大的水軍。
馬約叫苦不迭,光是正面的劉宗艦隊,就與己方勢均力敵,後面的艦隊,實力也頗為強大。更要命的是,湘水兩岸,陸續出現了數以千計的步卒,四面八方,皆是敵人。他們本就是一群喪家之犬,面對這樣的危險境地,怎麼可能鼓起勇氣開戰。
“馬司馬”麾下又催道。
馬約心中一嘆,苦笑著搖頭道:“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還能如何靠岸吧。”
當劉景趕到湘水口岸的時候,正好看到馬約率領船隊駛入渡口,劉景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這支長沙殘存的水軍實力並不差,由大小三十餘艘船艦組成,其中艨艟十艘、鬥艦十四艘,一旦爆發衝突,就算自己這邊有拍竿這種利器,也會出現一定傷亡。
而且,在這個時候,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己人自相殘殺,那會削弱本就不強的力量。
將這支艦隊收為己用,增強實力,才是劉景希望看到的。
馬約上岸後,帶著眾人向劉宗見禮。
劉宗手撫短髭,似笑非笑道:“為何拖延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們要與我兵戎相見呢。”
馬約等人大驚失色,有人道:“劉司馬乃是我等救命恩人,我等豈敢與救命恩人為敵”x
當初巴丘一役,劉宗不僅成功帶回四千餘士卒,還帶回數十艘船艦,馬約等人中便有不少是受劉宗所救,是以才有此言。
劉宗冷著臉問道:“既然知道我在對面船上,為何遲疑”
眾人不禁面面相覷,隨後齊齊望向馬約,馬約硬著頭皮回道:“回劉司馬,我等一心前往零陵避禍,卒然遇見阻攔,才生遲疑,非是針對劉司馬。”
劉宗不悅道:“大敵當前,臨湘危矣,豈能一走了之”
馬約等人紛紛心道你是跑得最快的,有什麼資格指責我等
劉宗隨後見劉景到來,對馬約等人道:“酃縣廷君來了,走,我帶你們前去拜見。”
馬約等人聽得一臉茫然,劉宗不是此地的首領旋爾想到酃縣縣長,不正是劉景劉仲達嗎。難怪劉宗不回臨湘,跑來酃縣。
劉景乘坐黑絲蓋車而至,周圍甲士環立,車騎甚盛。
馬約等人見狀,皆是暗暗吃驚,這哪是一縣之長能有的威儀,就算荊南霸主張羨,不過如此而已了。
按理來說,劉景是地方長吏,馬約等人則是長沙水軍,足以分庭抗禮,但此刻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齊齊以軍禮肅拜。
劉景梁冠褒衣,雍容優雅的坐在華麗的蓋車上,出言問道:“當此之時,足下等人不在臨湘對抗北軍,來我酃縣做什麼”
馬約回道:“荊州軍樓船、艨艟、鬥艦皆以百計,我等不畏強敵,屢屢奮戰,可惜實力相差太大,一敗再敗,而今實力不足昔日十一,已然無力抗敵。我等又不願背棄府君,投靠北方,只好退而求其次,南下零陵避禍。”
劉景詫異地看了馬約一眼,沒想到此人看似不起眼,就像一個普通漁夫,倒是挺能說會道。
“光憑你們自己的實力,對抗北軍自然是以卵擊石,想要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