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條船上,裝載了大量的貨物,從活物——奴隸與動物,到商品——油料與糧食,塞得嚴嚴實實,整條船就好像春運期間超載的客車一樣,臃腫不堪,搖搖晃晃,吃力的在海洋中前進,讓我經常懷疑我們可能會葬身在這無邊的大海中,永遠回不了草原。
狹小的船底、炎熱的氣候、汙濁的空氣,時刻威脅著我們這些艙底乘客的性命,疫病往往在不經意之間就流行了起來。
每天都可以看到水手們捂住口鼻下到貨艙,一個個清點著那些活物,發現染病的奴隸和動物就立刻抓住,抬出去,然後再也沒看到他們回來,我知道,它們都被活生生扔到了海中成為了鯊魚的食物。
無聲的沉默和恐慌在活物們中蔓延
那些瘦骨嶙峋的奴隸們用異域的語言互相傾訴,在淚水中醒來又睡去。而動物們則非常暴躁,極狹窄僅能容身的籠子讓它們不停的抓撓,吼叫,直至精疲力竭,腳爪迸裂,無力的臥倒。
我與黑狼王盡力安撫著狼群,在這個時候,黑狼王作為已經被承認的狼王的魅力終於顯現出來,即使在這麼惡劣的條件下,它依然冷靜而剋制,雙眼閃著智慧而詭譎的光芒,它時不時的吼叫兩聲壓制住狼群的躁動。
我們必須儘量節約體力,保持平和的心境,雖然我不是精神勝利法的推崇者,但是我同意積極向上的心態對身體健康,以及防止疫病有好處。
同船的有各種各樣的動物,包括像狼、豹子、老虎這些猛獸,也有像火鳥、綠皮鸚鵡這樣有著絢麗尾羽,極具觀賞性的鳥類。
我很討厭那隻呱呱亂叫的綠皮鸚鵡,它簡直沒有一刻是安靜的,而那隻漂亮的火鳥則討喜得多,它大部分時候都收攏尾羽安靜的掛在籠中的一角。火鳥的尾羽非常豔麗華美,就好像把大草原那些濃墨重彩全部濃縮在了身上一樣。
火鳥因為稀少而美麗,所以很珍貴,它獨享了一個比較寬大的籠子,每天都有專人清理它的籠子,放上乾淨的食水。
每天早晨,它都會伸展開它美麗的尾羽,輕輕的用尖尖的長嘴梳理整齊,優雅的在架子上走來走去散步,自從我發現這一規律,就每天叫醒老大,準點守候這一值得期待的時刻。
火鳥從來沒有在那些水手面前展開過尾羽,我不止一次看到那些水手敲著它的籠子,大聲呵斥,它都愛理不理的低著頭裝沒聽見。
漸漸地,火鳥好像發現了我的偷窺,我們達成了一種不可言說的默契,它會等到我醒來才梳理自己的羽毛,而我則會幫它注意水手們的動靜,在他們跑進來之前,叫一聲示警,它就會立刻收攏那華麗的尾羽。
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小火。
我們樂此不疲的玩著這個遊戲。
在持續航行了十天之後,這條老舊的破船終於又熬過了一次旅程,把我們平安的送到了目的地。
這是羅斯帝國的首都,號稱萬都之都的聖洛克城。
如果前面雷納德所在的那座城邦是商業都市,那麼,這座城市就是一切的中心。
巨大無比的碼頭,原本龐大的商船成了小不點兒,淹沒在周圍的船海里,艱難的按照指示燈靠近碼頭解除安裝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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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就可以看到高踞在城中山丘之巔的華麗宮殿,俯瞰著整個聖洛克城,我彷佛看到了帝國的建立者站在那兒,望著屬於自己的領地,手隨意的劃拉一下,一座輝煌的城市由此崛起。
再一次接觸到這種大都市的氣息,讓我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碼頭搬運工們小心翼翼的走入貨艙,開啟籠子,驅趕著奴隸們下船,之後,才輪到我們這些動物,對付我們,他們更是謹慎,我看著他們戰戰兢兢的動作,就知道,這些人只怕吃了不少苦頭。
馴服野生動物,稍不注意就會禍及自身,而有些動物,永遠不會被馴服。
一個年幼的搬運工跌倒了,被旁邊的監工一鞭子抽過來,他痛得在地上打滾哀嚎,周圍的其他奴隸默默看著這一幕,我注意到他們眼中的隱忍、憤怒與悲傷。
他們的額頭上有一個形狀像馬蹄的烙印,那代表著他們奴隸的身份,也代表著他們的主人的徽章。
沒錯,我現在所在的世界是一個奴隸制時代,這是個完完全全的異時空,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早有心理準備,我很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
我們被直接運送到了附近的一個市場。
跟隨我們一起而來的胖子一邊擦汗一邊喃喃咒罵著,看到我和老大經過的時候,表情猶豫了一下,最終揮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