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一般朝他飛來!冰壺定睛再看時只見桂樹上釘著一具屍體,劍鞘貫穿了他的臟腑。
文瓏一襲長衫立於夜中,對冰壺說道:“好了,你帶人把這些都收拾了,去通知廷尉,讓他派人來看看這是些是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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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處。
自端木怡撞石而亡之後,唐瑾對外稱怡妃暴斃,以側妃之禮安葬。餘下從犯包括鄭秋、祥瑞在內,全部私下處死,一人未留。
雲燕城裡都知那位怡妃跋扈多年,泉亭王本身也沒把她放在心上。一時間來道喪的不多,來提親的不少,唐瑾自然一一謝絕。京城裡有人猜測,或許泉亭王對這位側妃未必就像傳聞中那般無情,所以怡妃死後不願再納也未可知。對於這種解釋不清楚的事情,唐瑾根本也不做解釋,任人猜想。
疊翠園和對門的芳歇苑近日都很安靜,唐瑾關門閉戶日子過得如閒雲野鶴。他整日的事情便是吹笛品簫,潑墨作畫。
這幾日諗兒迷上了吹笛,唐瑾除了白日裡教他念書以外,晚上閒下來也教他笛子。
尉遲曉發現,唐瑾對教孩子是極有耐心的。即便諗兒第一天拿著笛子都吹不出聲音,唐瑾還是肯一遍一遍給他演示。不過,若是不用心學,唐瑾罰得也狠。那日唐瑾正給他講排兵佈陣,見諗兒探頭去看窗外飛過的蝴蝶。唐瑾當即讓他出去捉五十隻蝴蝶,不捉完不許睡覺,且每一隻都必須完整,但凡翅膀壞了一點就要出去重抓。幸虧是夏天,諗兒也連著抓了兩天才合格,能交差的時候兩條腿都打顫,唐瑾說了“回去睡吧”,他撲在地上就睡著了。倒是給尉遲曉心疼壞了。
打那以後,凡是唐瑾坐在旁邊,諗兒再不敢四顧旁騖。
尉遲曉私下裡與唐瑾說:“若是咱們有個女兒,哪經得你這樣教?就是諗兒不聽話,罰就是了,哪有不讓孩子累成那樣又不給覺睡的。”
“若是女兒哪裡捨得。”唐瑾道,“你不知我小時候,若是書唸的不好,不分寒冬酷暑,一概要在院子裡站著,師父或打著涼棚,或守著炭盆坐在廊下教我。諗兒已經是很乖的了,我不聽話的時候,在院子裡站三、四天站睡過去的也有。”
“想的出,你小時候必是個淘氣的。”尉遲曉笑說。
“男孩兒哪有不淘氣的,老王府的飛簷都被我踢下來過五回。你看諗兒這些日子,爬假山,上房頂,我什麼時候罰過他?”
就在唐瑾說這話的第二天一早,尉遲曉就見著了爬在房頂上的諗兒。山響草堂的房頂高大,足有兩、三丈高,屋頂上鋪的都是黑色的琉璃瓦,溜光錚亮,若沒些功夫在身上,那麼陡的坡屋頂一步踏不好就要摔下來!
唐瑾就站在堂屋下面搖著扇子看著,有一紙紙鳶掛在房頂一角,諗兒正在慢慢探過去。
尉遲曉忙說道:“昨晚剛下過雨,這屋頂這麼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唐諗腳下一出溜,身子摔在瓦片上就往下溜。尉遲曉幾乎要叫出聲來,諗兒慌亂中猛蹬了幾下,伸手抓住一片瓦當,險險穩住了身子。
緊著嘭嘭幾聲,只見房頂上的幾片黑瓦碎在地上。
尉遲曉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才發現唐瑾正摟著自己。她對唐瑾道:“還不把諗兒接下來!”
唐瑾說:“沒事的,男孩子總要摔摔打打的才好,若是小心護著以後就沒了膽量。”
正說話的時候,諗兒摸到了那隻紙鳶,正得意得朝下面的伯父、伯母揮手。
尉遲曉也放鬆的笑了,抬頭對他說道:“快好好下來!”
“哎!”唐諗答應了一聲,摸著瓦片,往架梯子的地方順。他每一步都踩得很穩,就要摸到梯子的時候,突然腳下一滑就歪了下來!
尉遲曉倒吸一口冷氣,還沒叫出聲,就見唐瑾已經飛身出去。雲霞色的大袍乘風飛舞,泉亭王雙手接住諗兒,身子似曼舞迴旋,一如九天謫仙,仙姿曼妙。
唐瑾站住腳步,放諗兒到地上,問道:“怕不怕?”
唐諗大聲答:“不怕!我知道大伯站在下面會保護我的!”
唐瑾露出一點笑意,又向他問道:“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摔下來嗎?”
唐諗有點沮喪,低頭道:“最後快到梯子了,就大意了。”
唐瑾又問:“《道德經》第六十九篇怎麼說?”
諗兒老老實實的背出:“禍莫大於輕敵,輕敵幾喪吾寶。”
“拿上箭,三尺外投壺百次,什麼時候能中九十次再回來。服不服?”
“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