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路染輕咳了幾聲,卻是笑意不止,“心先死,身才會死。上回在城南破廟她沒死,是因為求生的**強烈。但這次,我想她一定想長睡不醒……”
路染尚未說完,整個天空便暗了下來,既無明月,亦無星光,天與地都是一片慘淡的黑,仿若置身於洪荒之境。
風呼啦啦響,眾人但見一片紫色的幽光在視野中一閃,轉瞬即逝。但很快,天濛濛地亮了,一朵絕豔的蓮影自巍巍宮闕的一隅盈盈飄起,絢麗奪目,仿若破繭的紫蝶,直直飛入浩渺高遠的層雲裡……
除了聽見了花開的聲音,一切都像是做了場夢,天徹底亮了,流霞似火,鋪灑九重天際。
她,真的走了麼?
因著這個認知,容墨面容慘白,晃動兩下,最後卻是閉目不能言。
“來人,將小郡主帶來!”路染忽而開口吩咐道,聲音淡漠得沒有一絲溫度。
一陣小孩的啼哭讓目睹一場奇景的眾人徹底回過了神來。
卻見一個面容清秀的小婢女抱著一位嬰孩惶惶不安地走了過來,在見到容墨的一剎那,面色一喜,泣不成聲道:“殿下……”
容墨在看見小九的一瞬,冷硬的面色稍見霽和。
他伸手接過靈兒手中的娃娃,緊緊攬入懷中,將臉輕輕貼了上去,似乎在尋覓最後一絲溫暖,尋覓最後一絲那女子彌留的氣息。
小九止住了哭聲,胖乎乎地小手在容墨臉上一個勁地來回揮掃,興許是覺得有趣,竟是“咯咯”地笑出聲來。
隨後像是意識到手指間有些黏稠溼滑,小傢伙滿懷好奇地將小手塞進嘴裡,吧唧吧唧地吮吸起來,忽而眉頭一皺,十分嫌棄地吐了吐小舌頭。
唔,鹹鹹的,澀澀的……好奇怪的味兒哦,嗯,小九不喜歡……
“小郡主就歸還給師兄吧,雖然師兄想殺路染,但路染還是不捨師兄無人陪伴!”路染輕飄飄吐口,望向容墨的眸中一片霧靄沉沉。
隨後朝身後的人馬揮了一下手,輪椅一動,已落下長長一道碾痕。
容墨僵然而立,絲絲清寒籠罩周身,他似乎想極力忍住某種情緒,可終究是無法抑制,猛然邁步,抱著容小九翻身上馬,一揚韁繩,向前急衝而去。
夜行一驚,縱身一躍,落在馬前攔住了他:“殿下!”
容墨卻是陰沉著臉,一揮掌力將他掃開數十米之遠。
夜行踉蹌幾下,穩住身形,追步上前,“撲通”一聲雙腿跪地,雙唇急顫,目有淚光,抱拳作揖道:“王妃的命數自有天定,可北翼成千上萬百姓的命數卻全全由殿下來定。望殿下以大局為重,以黎明蒼生為已任,萬萬不要因為一時情思而致多年籌謀功虧一簣!”
“你,膽子還真不小!” 容墨的聲音帶著一絲卷著寒風的涼意,微微浸透骨髓。
夜行卻是固執地回望著他,目光清冷,跳躍著堅持的亮光。
“請殿下三思!”身後前餘人等亦是齊齊跪了下來,齊聲震耳。
容墨強忍住怒意,清雋的面龐陰雲微爍。
“爹爹……”懷中的嬰孩甜甜一笑,唇齒間含糊不清地囈出兩字。
容墨身形一僵,難以置信地低下頭去,目光纏住了一抹甜美的嬌嬈。
“速調五千弓弩手包圍風寧王府,但凡逆行反抗者,全部誅殺!風寧郡主居心叵測,試圖殘害皇親,理應當誅,先壓入大牢,聽候處置!”他抬眸望了一眼沉醉的夕霞,面上的溫和不再,眼中的凜冽殺意將天邊的落日也抹上一層寒霜,在眾人的心裡驚起一陣寒慄。
當日,奢華旖美的風寧王府,鮮血鋪路,伏屍無數。郡主畏罪自殺,老王爺受驚臥床不起……
也不記得是多久前,她體內似有什麼在汩汩流出,她聞到了刺鼻的血腥氣在空氣中蔓延,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四肢漸漸冰冷僵硬,她要死了嗎?
沐顏歌眸色灰暗前,一道黑影晃了晃,那是張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臉。
怎麼又是你?她很想開口,然而眼前最後一點微亮滅去,她落入了一個奇怪的夢境。
事出緊急,冥風不敢多想,抱起這個已奄奄一息的女子朝附近的鎮上一路狂奔而去。
這一路,他思緒亂如麻。
怎麼每一次都能執行任務的途中機緣巧合的遇上這個女人?怎麼每一次都是她身負重傷之時?一切都像是冥冥中註定了似的,恰好得有些不可思議。
在鎮上唯一一家藥鋪前,老掌櫃一面哆嗦,一面將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