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房子送給她?他出手真闊綽。她該不該因此而覺得命“好”?分一次手而已,居然得到他饋贈的這樣鉅額的分手費。
可她只覺得心裡猛一陣翻攪,像被人掏心挖肺了一樣,原本含在嘴裡細細嚼著的餃子再也吞不下去了。
她不過是曾經說她很喜歡這樣的房子,花園別墅,用雕花的欄杆圍起來,美麗動人。北京的空氣不好,那一帶綠化卻很好,很像她的家鄉。
她握緊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把餃子吐出來,仍然陣陣泛著噁心。
他冷酷無情地捅了她一刀,這一會兒又來舔舐她的傷口,真賤!她閉上眼,眼皮顫抖。
她從來沒有這樣罵過一個男人,可是這一次,她覺得這個詞太貼切了。她雙手扶著桌子,雙肩簌簌顫抖,無法抑制地抽搐讓整個身體都開始搖晃,昨夜的委屈和今天他的舉動一起在她心頭膨脹。
她睜著乾澀的眼,稍眨一下眼皮都疼。終於,她直起身,力挽狂瀾一樣收拾心情。
她開始一遍遍地清點她擁有的東西,像一個謹慎的會計,把這些年的支出收入。個人所得小心翼翼地列舉得清清楚楚,又像一個暴發戶,拼命向自己炫耀著她擁有的財富。她有房有車,有穩當的工作,有名牌服飾,有名有利,她還有什麼沒有呢?她是那麼努力地要讓自己幸福,所以幸福不會離她很遙遠的!
她告訴自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窗外還有風景,而且景色宜人!
譚諫嚴坐在律師樓裡,今天是他和孔半夏約好,在第三人面前簽署財產過戶協議的時間。律師樓餘老闆的辦公室採光設計十分不錯,玻璃窗反射著太陽的光芒。陽光照射進來,房子裡的人都微微眯了眼,斂著眉。
秘書小姐給譚諫嚴倒了茶,極品碧螺春,霧氣騰騰,綠染杯底。他一眼看去,竟像是白雲翻滾,雪花飛舞。
碧螺春最好的產地是蘇州太湖畔,半夏的家鄉就是這裡。那次他和她在那個南方小城相遇,他本是為了替老爺子找好茶葉,他沒有想到他們兩個有這樣的緣分。
他見到她比他想象的還要高興些。她站在櫃檯前試鞋。他遠遠就看到她將穿著絲襪的腳伸進鞋裡,腳趾繃著,勾出一個美妙的弧度。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穿鞋動作,就讓他覺得猛然間一陣心悸。
這個女人,連名字也是特殊的。半夏,半夏,是他以前看過的藥典裡的名字,聽人說起她的名字,他也能過耳不忘,哪裡像那些尋常的鶯鶯燕燕。他心裡就像是被加進了實驗裡最高效的催化劑,心潮洶湧澎湃。
她的媽媽也在場,笑容十分和藹。他第一次為獲得長輩的認同而激動不已,他已經過了而立之年,這樣的興奮像是隻有毛頭小夥子才會有的。
他特意問她們還有什麼要買的,他並不想就這麼走掉。她卻回答還要陪媽媽去買兩件男裝。他沒有見過這麼不待見他的女人,這個女人從一開始見面就不待見他,他心裡竟然悵然若失。他仍然不想就此走開,於是笑著點頭,禮貌地問她媽媽,這時段不好打車,他陪她們逛,逛完了再送她們回去可好。
他看到她臉色變了一變,可她媽媽自然是樂意的。他特意殷勤周全,在她母親面前讓兩人的關係變得含糊不清。
此後他心裡的感情一直在發酵孕育著。他很有心思,不怕追不來心儀的女孩子。可她到底沒有愛上他,這成了他心裡的一根刺。
譚諫嚴和律師等了許久,牆上時鐘的分針一圈一圈地轉。最後他像是早已知曉了一般,站起來和餘律師握手,笑著說:“看來她不會來了,這份過戶協議和房子的鑰匙就放在你這裡吧。”譚諫嚴的臉色冷峻,顯得沒有一點兒生氣。這樣冷峻的臉色叫餘律師微微一怔,尤其他那雙鳳眼裡像是有些微的悵然和隱隱的痛楚。餘律師開始好奇那位孔小姐到底是什麼人。他是譚諫嚴新聘任的律師,對他的過去並不十分清楚。他只知道他不久前訂婚,女方姓蘇,他在婚宴上還與未來的姐夫大打出手,鬧得滿城風雨。
當然好奇也只是好奇,身為有名的律師,他對這些有錢人私底下的情事通常閉口不提。來來回回也只有那麼些事,他早就不好奇了。
譚諫嚴的車經過半夏上班的醫院時,他盯著醫院的大門看了一會兒。醫院的玻璃門大開著,不時有人走出走進。
半夏已經不去遠光上班了。她先違約的,被董事會提出來要追究法律責任。他二話不說替她擋下來,那些董事個個目瞪口呆,愣在那兒。
他現在大權獨握,說一不二,他們不會輕易得罪他。
車子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