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一頭突然沉默了,隨即是一陣喜極而泣——“你還是待我那麼好……是我對 不起你……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想告訴你,卻始終提不起勇氣……其實……其實三 年前你忙於公事的時候,我已經愛上了丹尼……”
“丹尼?”他有一絲驚訝。
是他三年前的秘書。
“是的,我愛上了他,可是我始終不敢告訴你……我很抱歉……一聲不響的離開你 ,你一定很痛苦……我和丹尼一直很愧疚,可是……”雪兒飲泣懺悔著。
倏然間,所有心上糾糾纏纏的結奇妙地鬆解了開來。
他吁了一口氣,平靜微笑了,“你們過得好嗎?快樂嗎?”
“我們……”她愣了一下,“很好……很幸福。可是我們一直不敢聯絡你……我們 一直想要得到你的諒解,可是我們兩個好懦弱好自私,怎麼也說不出口……”
“不,我要謝謝你們。”他衷心地、溫柔地笑了。“若非你們兩個相愛了,我也不 可能遇見我生命中真正的摯愛。”
他終於知道了,為什麼他最近想到雪兒時的疼痛感會一點一滴地消褪,取而代之的 是某一種悸動,某一種喜悅和驚歎……在這一瞬間,他豁然頓悟,真正從陳舊的自責與 掙扎中甦醒掙脫了出來!
愛情本來就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緣盡了就該笑著祝福對方。當初的他沒有辦法做到 讓雪兒放心地留在他身畔,於是雪兒選擇了愛上別人,飛離他。
三年來的首次,他真正地放開了所有的自責和思念,真正衷心替雪兒高興,高興她 找到了她生命中的快樂與幸福。
他無暇向驚愕的雪兒解釋太多,只是急促歡然地道:“改天我們一定要好好聚聚, 我也希望你們祝福我……現在,我要去捉回我的拇指姑娘了。”
“仲遠……”雪兒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
他匆匆地掛上電話,倏然站了起來。
現在,他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拇指姑娘帶著破碎的心離去嗎?
不不不,這次他不會放手的,他才不要祝福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共結連理、白頭 偕老!
若勤是他的,就算拼了命丟了臉失了身份,他也要不顧一切地把她給搶回來!
然後用一輩子的時光將她捧在手心,細細寵愛眷戀呵護!
臺中桂冠酒店臺中的天氣一向不錯,就算是冬天,也還時時會有暖陽照耀大地。
若勤聽母親的話,穿上了大紅的洋裝,髻發盤成了髻,上頭還綴了兩朵小珠花。
典型老式相親化妝法。但是她已經無所謂了。
隨便他們去擺佈吧!
她痴痴地望著明亮的窗外,這間美麗的隔間裡有著雅緻的桌椅,還有一瓶紅灩灩的 新鮮玫瑰花。
很有氣氛,但是拿來相親太糟蹋了。她忍不住微笑了。
若勤真懷疑自己怎麼還笑得出來,不過她此刻頗有行刑前的囚犯,那種“砍頭不過 碗大的疤,十八年後又是條好漢”的氣魄。
反正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突然,外面傳來了嘈雜囂鬧的聲音,還有人大聲爭執 和乒乒乓乓的聲響。
發生什麼事了?
她有點奇怪,卻懶得出去探看。
可能是那個阿中太高興多喝了兩杯,在雙方家長面前就手舞足蹈起來了吧?
突然間,外面又沒有聲音了……她冷冷一笑。
她真的要嫁給這個男人嗎?
若勤蹙起了眉頭,有一點點動搖了。
她想到昨天晚上他就膽大包天到試圖翻過她家的牆,爬上窗子要找她“聯絡感情” ,而且還在她窗外大吵大叫說她是他的未婚妻,為什麼他沒有資格去她房裡“坐坐”?
如果不是阿爸看在今日要相親以及多年鄰居交情的份上,恐怕早就拿起扁擔痛扁他 一頓了。
她真的要嫁給這種人嗎?
就算是為了仲遠而心碎神傷、黯然引退,可是有必要糟蹋自己到這個地步嗎?
若勤咬了咬唇,倏然站了起來。
不!就算這輩子不能嫁給心愛的男人為妻,她也沒必要隨便嫁給一個爛人作老婆!
她拔掉了頭上的珠花,撥散了髮髻,就要衝出屏風——突然間,她撞上了一具堅硬 高大到近乎熟悉的身軀……“噢!”她往後仰。
一個溫暖有力的臂膀攬住了她,大手一撈,穩穩地將她圈箍回懷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