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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受到了影響。且不說羅明和鄧(小平)、毛(澤覃)、謝(唯俊)、古(柏)受到打擊,就連賀子珍這個小小的秘書也變成了收發,機要檔案也不要她管了。接著賀子珍的妹妹賀怡,還有賀子珍的父母都受到牽連。賀子珍的父母本來在基層做些勤雜工作,刻刻鋼板,印印檔案,這些工作也幹不成了。這時,毛澤東和賀子珍已經帶著毛毛回到瑞金。過去是高朋滿座,笑語喧譁,現在卻是門可羅雀,沒人敢上門了。毛澤東怕牽連別人,一連幾天,甚至幾星期不同人講話。這是令人深深感到寂寞和心酸的時刻。

可是,一向同群眾有密切聯絡的毛澤東是不能忍受這種生活的,他尤其感到不做工作是最大的痛苦。他安慰自己說,前方的事不讓我管,就做點後方工作吧!在他身體稍稍好轉之後,他就騎上一匹馬,背上一把雨傘,提著一盞馬燈,一頭扎到調查研究中去了。大約在半年時間內,他爬山涉水,走了蘇區大大小小的無數村鎮,在街頭、巷尾、田間、塘旁同形形色色的人物促膝談心,探索著革命的經驗和規律。他那些有名的文章,如《必須注意經濟工作》、《怎樣分析農村階級》、《關心群眾生活,注意工作方法》等,就是那時寫出來的。

一九三三年九月,敵人空前規模的五次“圍剿”開始了,由於“左”傾領導的錯誤指揮,蘇區疆土日蹙,戰局迅速惡化。毛澤東陷入沉重的憂慮之中。這時他憂慮的既不是個人的得失,也不是路線的是非,而是蘇區和紅軍的生死存亡。儘管他的意見不被重視,一些會議不讓他參加,他還是殫精竭慮,力圖挽救危局。發生在十一月中旬的福建事變,使毛澤東敏銳地覺察到,這是紅軍打破被動局面的大好機會。他開啟地圖,認真研究了敵我友三方的戰鬥態勢,還蒐集了福建蔡廷鍇部的情報,經過深思熟慮,鄭重地向中央寫了一封信,提出了兩點建議:一是聯合蔡廷鍇,共同對付蔣介石的進攻;一是將隊伍拉到以浙江為中心的蘇、浙、皖地區,威脅敵人老巢,從外線打破這次“圍剿”。哪知信送出後,就石沉大海。毛澤東耐不住性子,親自到中央陳述意見也毫無結果。憂思過度的毛澤東再一次病倒了。隨著根據地的縮小,他的瘧疾也越發厲害,一連幾天劇冷劇熱,燒得昏昏迷迷。興國的失守,更使他大為震動。一天黃昏,賀子珍來到他的屋裡,卻為一幅景象驚呆了:原來桌子上鋪著很大一張軍用地圖,毛澤東披著衣服,正深深地俯在地圖上,手裡拿著一支鉛筆在畫著什麼。也許由於光線太暗,他的鼻尖都快碰到地圖上了。賀子珍搶上去把他拉開,把他扶到床上,責備他不該這樣做,他說:“我在想,看還有麼子辦法沒有。”

毛澤東就是這樣帶著病弱的身子和沉鬱的心情踏上長征道路的。當然,他是一個馬克思主義的哲學家,他的內心雖然藏著許多傷痛、不滿和過多的壓抑,但卻並不悲觀。他相信一切對立物都要在一定條件下轉化為自己的反面,否極泰來幾乎是生活的定理。錯誤路線也是這樣,一般來說,它是不能自己糾正的,但總有一天在發展到極端的時候,也就是頭破血流的時候,會有別的力量來糾正。毛澤東一直在默默地觀察。他意識到,這個時機是一天天地迫近了。湘江之戰固然是個大悲劇,但它又似乎在孕育著一個輝煌的轉機。

小沈高高興興地拿著一塊白洋買雞去了,不一時就買了三隻,煺了毛,燉起來。

毛澤東在小木樓上,來回踱步,自言自語:“看樣子,條件成熟了,成熟了!”

幾個警衛員沒聽清“條件”,只聽見“熟了!熟了!”覺得很奇怪,翻了翻眼睛,說:“怎麼,剛煮上就熟了,還差得遠哩!”

“不遠,不遠,是快了,快熟了!”毛澤東笑著說。

幾個警衛員抿著嘴偷偷笑他:“主席好久不吃什麼,大概也饞壞了!”

不一時,只聽樓下的警衛員說:“周副主席來了!”

“呵,你說的是誰?”毛澤東對著樓梯口問。

“是周副主席來了!”

說著,周恩來已經順著小梯子走上來。毛澤東笑著迎上去,握住他的手說:“恩來,你怎麼有時間了?”

“毛主席,我是向你請計來了。”

自從毛澤東失去軍職以後,雖然他還是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主席,但許多人已經不這樣稱呼他了。博古等人自然照舊稱他“老毛”,而周恩來則不同,不管毛澤東軍事上去職以前,還是失勢以後,一直是這樣叫他。

“喲,什麼請計,我看還是打個牙祭吧!”毛澤東笑著,拉他在火塘邊坐下,“也真巧,我這裡還燉著兩隻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