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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沒回答。她又問:“是什麼?”“就是這事,”他終於開口說,“實驗室裡所有的辛勤工作,所有的研究,我再也看不到它們的結果了。”他說話時,她想,真怪,這是那一天裡他的聲音第一次沒有了歇斯底里的恐懼,從狂躁、殘忍逐漸變得溫柔、親切、安靜,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在一整天裡,她都以為他再也不能恢復過來的。他是不是在最後一瞬間又得到拯救,被送回那安靜的巴比妥的港灣?他真的已忘記死亡而滑向夢鄉了嗎?

外面樓梯又吱嘎吱嘎響了起來,又是那女人殷勤的聲音:“蘭道先生和太太,請原諒。我丈夫想知道你們在飯前是否願意喝點什麼。我們什麼都有;但我丈夫自己做了一些相當不錯的朗姆甜酒。”過了一會內森說:“好,謝謝你,來點朗姆酒吧,兩份。”她想,這簡直像另一個內森在說話。但馬上她又聽見他低聲說:“還有一件事……還有一件事,就是你和我沒有孩子。”她凝視著漸漸黯淡的餘暉,在床單下摸著自己那薄薄的指甲,覺得它們可以像刀刃一樣切入她的掌心。心想:他為什麼現在說這個?我知道,就像他有時說的,我是一個性受虐狂,他只是給我我想要的東西。但為什麼他不能饒過我,讓我不再痛苦下去呢?“我是指昨晚說的結婚的事。”她聽他這樣說道。她沒有回答。她開始半夢半醒地想起克拉科夫,想起多年前馬蹄踢踢踏踏地響在石板路上的聲音;眼前毫無理由地出現了在某家電影院的黑暗中看見的鮮豔的唐老鴨彩色粉筆畫形象,它正在瞎忙乎,頭上歪戴著一頂水手帽,用波蘭語氣急敗壞地說著什麼。隨後聽見她母親溫柔的笑聲。她想:如果我能將過去的事開啟一扇記憶的門,也許我能對他講一些。但那過去或負疚,或是別的什麼,在我的嘴裡變成了沉默。為什麼我不能告訴他我曾受盡磨難?我失去了……

……即使他一遍又一遍瘋狂地呻吟著那些瘋話——“別逗弄我,愛瑪·格利絲”,即使他的手無情地揪著她的頭髮像要把它們連根拔去,而另一隻手使勁地抓著她的肩膀,疼得她直想嘔吐,即使他躺在那兒渾身顫慄,像一個瀕臨瘋狂徘徊在地獄——甚至即使她被淹沒在最恐懼的氣氛之中,當她吮吸著他的陽物時,仍然忍不住感到那舊時的快樂。吸啊吸啊吸啊,她無休無止地吮吸著。她的手指緊抓住他身下長滿森林的沃土,感覺手指甲裡嵌滿了泥土。地上又潮又冷,她嗅到了樹木燃燒的煙味;透過眯縫的眼睛,她看見一片不可思議的火紅色。她一個勁兒地吮吸著。膝蓋下頁岩的碎片硌得她很疼,但她並沒理會。“哦,耶穌基督!哦,操,快吸,愛瑪,吸這個猶太男孩。”她用手捧起他堅實的睪丸,撫摸著那精美的陰毛。像往常一樣,她腦海中出現一柱光滑的彈子狀的棕櫚樹葉,海綿狀的柔軟的頭,複葉片漸漸腫大膨脹開花。“我們這種關係,這種獨特的狂亂的共生現象。”她回憶道,“只能來源於一個巨大堅硬的孤獨的猶太陰莖和一個美麗的斯拉夫上下顎的相遇。”她此時很不安,很害怕地想著:是的,是的,他甚至給了我那個,他笑著把犯罪感趕跑了,他說我為用嘴去吮吸男人的陽物感到羞恥真是荒唐。這不是我的錯。我的丈夫索然無味,並不想要我這麼做;我在華沙的情人也沒有這個要求。我無法這樣做,這並不是我的錯。他說我是兩千年來反對口交的猶太——基督教精神的受害者。他說,那可惡的神話告訴人們只有男同性戀者才喜歡口交。他總這樣說,這是愛的吸吮,吸我吧,享受吧,親愛的!所以現在即使恐懼的烏雲籠罩著她,還有他不停的辱罵和虐待——即使現在,她的歡樂也不僅僅是一種享受,而是不斷再造出來的極度狂喜。她不停地吮吸著,但背上冰涼的震顫卻陣陣襲來。她甚至對這種情形毫不奇怪:他越是折磨她的頭皮,越是起勁地叫那個她憎惡至極的“愛瑪”,她越是慾火中燒恨不得一口吞下他的陰莖。當她偶爾停下,抬起頭來喘喘氣,說:“哦,上帝,我喜歡吸你。”話語與從前一樣簡潔明瞭,不由自主。她睜開眼睛,瞥了一眼他扭曲的臉,又閉上眼睛瘋狂地吮吸起來。她發現他的聲音開始變成大叫,在岩石山壁上回蕩著。“快吸,你這頭法西斯豬,愛瑪·格利絲猶太妓女!”那滑膩的龜頭和腫脹粗硬的陰莖告訴她他快要出來了,告訴她放鬆下來等待接受那即將湧出的洪水,接受那像棕櫚樹奶汁一樣噴射而出的激流;而在這一瞬間的期待中,像以往一樣,她感到眼睛裡莫名其妙地湧出了淚水……

……“我好不容易飄下來了,”隔了好長時間,她聽見他在臥室裡小聲地咕噥著,“我以為我要垮掉——我以為我真的要徹底垮掉了,但我已經飄下來了。感謝上帝,我找到了巴比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