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朕說清楚再走!”原以為老三沒本事,老五不求上進,怎麼,怎麼這還被查了個乾乾淨淨。皇帝這時候還是想幫著齊親王隱瞞一二,但是當他看完呈上來的書信後,徹底沉默了。
“江北大旱,國庫撥銀六十萬兩,齊親王得四十萬兩,丁家採買,得銀十萬兩。餘下十萬兩買米,米糧混沙。”皇帝無法遮掩,也的確是失望。
“米糧混沙,豈不是如同黃河之水渾濁不堪,如何能喝得下去?”康國公世子咂舌。
皇帝頓了頓,將信紙拍在桌上,眼裡滿是不可置信,深吸一口氣道:“寧親王,你來讀。”
寧親王非常不想接這差事,可是一看他老子馬上就要被氣死的模樣,不得不上前拿過一封信,拆開來讀出內容。每封信都很長,但是大多是丁家拍馬溜鬚的言論,所以寧親王也只讀了其中要緊內容。
……
“南方水匪,朝廷撥銀二十萬兩用以採買兵需,只取十二萬兩。”
“只取十二萬兩。”李尚書搖頭嘆息,“國庫如此,竟是出了個竊國之賊。”
李尚書這話,皇帝仍舊沒有反駁,他一直以為齊親王秉性純善,只是受了奸人挑撥,只是想掙點銀子,只是被人矇蔽……他在心裡拼命為兒子找藉口,但是如今這些書信,將一個掩藏在斯文衣冠下的齊親王,一個真正無恥竊國、完全漠視百姓生死的偽君子暴露了出來。
寧親王接著道,“浙江巡撫贈丁家一對寶玉瓶,市價二十萬兩,丁家在信中寫道‘天下僅此一對,恰逢王爺壽辰,借花獻佛,望王爺笑納。’”
“浙江巡撫也要借丁家轉送給齊親王禮物,”寧親王低聲嘀咕,“都沒人給我送。”
皇帝一眼看過來,寧親王趕緊清了清嗓子,“丁家女野外踩踏農田,致使幼童一死兩傷,被丁家口中的‘無賴村民’圍上要求給個說法,丁家央求齊親王與官府大人打聲招呼,奉上五萬兩。丁家庶子,強迫……強迫良家婦人與其交合,並讓其夫在旁伺候,夫妻倆不從,被剝皮致死……”寧親王有些說不下去了,強撐著看完這一頁紙,“丁家在信中寫,請的是以前從大理寺退下的一位官員,下刀順人體紋路,剝皮盛景,邀齊親王共賞,出銀一萬兩。父皇……兒子……有些不適……”寧親王剛說完,就忍不住乾嘔一聲。
皇帝似是不敢相信,這信裡寫的是誰?是他那個溫文爾雅的兒子齊親王嗎?他兒子如何會去看活人剝皮?
“寧親王先歇著吧,”皇帝淡淡道,“張愛卿,你來讀。”
張溫祺愣了愣,道:“臣遵旨。”
餘下讀的一件件,便沒什麼太過噁心的事兒了,但是寧親王臉色也足夠看的,他從沒經歷過這些,沒當場吐出來就是守著禮了。
張溫祺讀完將信封完好放回,小太監恰巧通傳:“齊親王求見。”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皇帝身上。
皇帝以手扶額,道:“不見。”
他以往只覺得,齊親王不能做太子,身為寵妃之子,只要偏愛些,不動搖太子中宮大位便好,但是卻沒想到兒子早已被寵出了不該有的心思,與丁家做下的事情更是膽大包天。即使如此,他也不願意殺了愛子,若是寧親王密奏,或是在場並非這幾個人,說不準他私下訓斥懲罰也就罷了。
但是瞧瞧,總不能把在場忠臣都給殺了吧。
“這件事,便不要流傳民間了,有損國威。”皇帝聲音低啞,滿滿的無力,“著朕旨意,丁家上下,首犯和丁凝兒一樣斬首,餘下眾人流放嶺南,家產抄沒。齊親王空有親王位,卻以權謀私,削其親王位,食皇子爵,其餘錢財珠寶一併抄沒,朕在位時,皇四子朱承澤不升爵、不可參朝政、不得隨意出府。在府中為天下百姓抄寫經文,直到朕龍御歸天!”
皇帝到底沒把話說死,只是說自己在位時候,四皇子一輩子也就是個普通皇子了,一輩子圈在京中府中,連上朝的權利都剝奪,除非新帝登基免去此道敕令。能被皇帝懲罰至此,四皇子難逃不孝不義的罪名,離大位終究是越來越遠。
這懲罰足夠重了,皇帝之所以這麼懲罰,便是讓臣子們看著——朕已經罰他如此了,總不能逼著朕殺了親兒子吧。
這書信是哪兒來的,怎麼來的?
齊親王印鑑、四皇子朱承澤私印、筆跡,不是作偽,追究來歷,也免不了四皇子的罪責。皇帝深深看了一眼寧親王,沒問,卻不代表不罰:“寧親王御前失儀,貶為寧郡王,王妃不知勸阻,為妻不賢,善妒潑辣。朕賜寧郡王兩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