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之上,甚至本朝,多次儲位之亂,最後往往結束在女子手中。所以,男女大防不明顯,女子也可入朝局。太子、儒兒年紀還小,況且身為男子,很少真正懂得後院女人爾虞我詐,你與昭華是他們最親的人,若是哀家與皇后都不在了,你們倆不能縮在後院,任憑別人宰割,權利握在自己手中才是保命符。在別人手裡,只能是殺人的刀,這刀,說不準哪天就架在了你的脖子上!”
“孫女知道了,祖母千萬別再說這種讓人傷心的話了。”
“再傷心,也得聽。”太后看得開,“人總有一死,萬歲,千歲,何其荒謬。如今你們王府裡烏煙瘴氣,著實也有你心軟不爭之處在裡面,殺一個奴才,嚇不退這些人的野心。丁氏要的,是世子位,是王府。她現在不敢動你,不過是因為哀家在,因為你和儒兒在你們父王心中有地位,可是真讓她得了機會,她可不會心軟!”
“孫女……明白了。”朱承瑾這算是為數不多面對太后對王府直面剖析,一想到自己和朱承儒,可能會被這些表面上恭敬的人害死,她就不寒而慄。
“陸家因為陸奎一事,現下已是大不如前,連累的魏國公府都門庭冷清。”太后跟孫女說完利弊,還得幫忙,“你們姐妹不如再邀陸夫人魏蘿過府一敘。”
“她現在肯幫我們?”
“此一時彼一時,當時不肯幫你,不過是局勢未定。等今日之後,勝負分明瞭,就好了。魏蘿可從來不是笨人。”還沒等朱承瑾想明白太后話裡的意思,太后又接著道,“好了,咱們去勸勸你皇伯父。”
朱承瑾趕緊扶著太后起來,祖孫倆帶著儀仗,去了宮門。
這個宮門大殿,乃是皇帝處理朝政的乾清宮門前的太極大殿。
周皇后平日裡虛弱的不行,此刻跪在太極廣場上,背脊卻是挺直的,昭華要陪她跪著,卻被她攆走:“你去你父皇那兒就是,我的身子撐得住。”
昭華只能去乾清宮裡。皇帝坐在龍椅上,面色陰晴不定,“你母后不肯起來?”
“不肯。”昭華心疼弟弟母親,對皇帝也沒露出什麼笑臉。
“她這是在逼朕嗎!”皇帝大怒,“這哪是求朕廢太子,這是讓朕放了太子嚴懲老四!好好好,朕如她的願,乾脆連皇后一併廢了!”
“父皇若是這麼說,請下旨吧。”昭華不跪,面無懼色。
“你也說些混賬話氣朕!”皇帝鬍子都要豎起來了,對昭華簡直無可奈何。
“這如何叫混賬話?”母后還在外面跪著,太子軟禁宮中,昭華脾氣本就急切,“我以為父皇並不是寵妾滅妻的昏庸君王,疼寵女兒出自真心,誰想到我們母女幾個,落得如此下場!”
皇帝開口要反駁,昭華卻不肯慢下語速:“父皇當年也是嫡子,被晟王一系逼迫的頭都抬不起來。如今父皇雖立太子,卻又將齊郡王捧上了天,要我說,母后做得對,這太子當著也沒什麼意思!不過是給貴妃之子當了個踏腳石罷了!”
皇帝三番五次要打斷昭華說的話,無奈昭華即使眼中含淚聲音哽咽,說話也快的皇帝絲毫插不上嘴。
“父皇還是儘早廢后廢太子吧,賣官鬻爵一案,即使齊郡王不是主謀,也是這些人的大靠山,您殺了一個尚書兩個侍郎,我朝多少尚書侍郎!此風不止,日後殺得完嗎!您卻斥責太子!”昭華還有工夫拿著手帕沾沾眼角,“您也別廢太子、廢母后了,賜我們母女三人一死便好。只求父皇將我們母女三人別葬在皇陵,一把火燒了,再迎賀氏母子入主中宮,也算省事兒。”
“你……你真當朕不敢?”皇帝可真的算是被氣狠了,說話都顫抖起來。
“廢后、廢太子反正最後也難逃一死,母親弟弟都死了的話,女兒也不願意苟活,父皇養育之恩,女兒來世再報!”昭華敢說,就是真敢死。
皇帝瞭解女兒,這性子也不知道遺傳誰,都是從小嬌慣壞了,生怕昭華真的尋死,趕緊道:“朕今日在朝上也沒怎麼申斥太子啊,你們一個個怎麼弄得像是朕已經下令廢太子了一樣。”
“還沒申斥?”昭華說起來就一肚子的氣,“薄情寡義是您說的吧,不配大位是您說的吧,還有心思狠毒,您可真是沒說什麼,就差明旨廢太子了。直接將太子說成了一個不孝不義不忠之輩,這樣的太子,哪裡還能留著呢?”
皇帝道:“那你母后也不需跪諫啊,這,這讓朕如何下的來臺?”
“母后身子可不好,萬一跪出什麼事兒,父皇,這可都得算在您頭上。”見皇帝有所軟化,昭華乘勝追擊。